来,他半闭着眼睛,软软地瘫倒在地上,仿佛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他手里的东西“哐”地一声砸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滚到金属人的脚边。
那是一枚钥匙扣,按下之后会发光,还会发出一阵抑扬顿挫的音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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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箫来不及反应就被梁二抱上了车。金属人催促他们“快走”的声音、大门关闭的声音、音乐声、怒吼声、引擎声、窗口的风声……都从她耳边消失。
梁二以为她被能流误伤,身体又难受了,于是一边给她揉着脑袋,一边轻声安慰着她。半晌,梁箫终于恢复过来。
刚才有一瞬,她的脑子的确是懵的,被撞倒的痛感和被能流波及的战栗感让她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现在一切都涌入脑中。
贾岛并没有开枪……那甚至不是一把枪。他在扑倒她的时候用手肘缓冲了大部分的力道,他没有咬她,也没有别的动作。他用力在她脖子上吸了一口。
最后一句话是:
“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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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很多花都开了。
梁箫一早起来,就见到床头摆着一盆嫩黄色的菊花,花朵很小,花瓣很密。
“你醒啦?”梁二的脑袋从床边冒出来。
“嗯。”她点点头,“这个花……”
梁二眨着眼望向她:“喜欢吗?”随着肚子里那位越来越大,她几乎吃不进去东西,只能靠能流和营养液维持正常生活。
现在的她的肚子有网球那么大了,凸出一小块。周围的人知道她怀了孕,无一不觉得惊喜,尤其是梁外婆,高兴得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虽然她取完马上就忘。
大概是近来的气氛太压抑,在黑暗和彷徨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而这个新生命到来的时机刚刚好,它不只承载着母亲的期盼,也承载着所有人对于胜利和和平的希冀。
至于父亲……
梁二仍然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感觉。出于对梁箫的尊重,他已经接受并适应了父亲这个身份,不过仅仅是身份而已,他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出于职责,至于情感交流什么的则完全没有。毕竟最重要的是梁箫,他最关心的也是梁箫和她的身体,如果她说不想要,他立马就会把这个孩子揪出来扔掉。
有了孩子之后还不能亲热,他更不高兴了。
不管梁箫看没看出来,他仍然努力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尽职尽责地完成她的作业:做一个好父亲。早上的时候,他在房后看到一丛小菊花。她最近精神不好,看到这个应该会高兴一点吧?他这样想着,就把它们挖回来了。
“……能吃吗?”梁箫盯着花,突然觉得它们看起来很清新很可口。
“……啊?”梁二一愣,“我、我去问问。”
“算了。”梁箫拉住他,为自己的一时兴起觉得不好意思。
“外面怎么样了?”她问道。
“哦我刚听说,”他马上回答,“中转站夺回来了。”
成朗的叛变让人类措手不及了一阵。他的确在能流防护服上做了手脚,但很快,听命于廖冯的金属人就开始反抗、逃亡。
克隆人以利益诱惑了他们,以武力征服了他们,以威压剥削了他们,他们在连翻的打击中明白过来,手握利刃的是他们自己,要想活命还得靠自己。一只羊逃不过被宰的命运,那一千只羊、一万只羊呢?穷途末路时,生的渴望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力量。
他们选择反抗,选择里应外合,选择放手一搏。越来越多的金属人开始跟克隆人对抗,他们有的逃出来了,有的没有,但这似乎并不重要,不管他们逃出与否,克隆人最重要的能量来源已经受到了影响。前方的战场、后方的骚乱,腹背受敌的窘境,让他们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所谓的“共同体”已经从内部开始瓦解,建立在高压和权威中的□□,最终也将被反噬、吞没,因其而亡。单凭着一股怨恨和洗脑般的“理想”而行进的队伍,终究会因为一次滑铁卢溃不成军。
空有野心却失了人心,这样的组织注定活不长。
这次的教训不能算是好事,但对于人类是有益的。事实上,因为人类□□而反抗的克隆人,和因为克隆人□□反抗的金属人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这次过后,也许人们会警醒,会反思,会找到一条跟其他智慧物种和平共处的路。
可能会很难,但总要迈出这一步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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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能源危机仍在加剧,物价飞涨,全国饥荒严重,死亡的人数还在不断上升。
但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随着一个个城市的解放,一座座能源中转站的点亮,人们仿佛见到了点点希望化为了熊熊烈火,连即将到来的寒冬也不那么让人惧怕了。
没错,冬天快到了,必须在此之前夺回空岛,结束战争。
梁箫的肚子长得很快,现在已经有小皮球那么大了,人人都觉得很惊奇,明明才四个月不到,怎么长得跟六七个月似的。那个医生坚定地认为这是个肿瘤,所有人都拿他当傻子,孔成生还默默地同情了他一把,觉得这医生当的还不如他专业。
a市周围大部分的地方已经被夺回,但他们此时仍然住在郊县,这里是安全、稳定的后方,有不少逃出的金属人也在这儿。他们大部分都是在空岛出生的,廖冯强行加快了他们生长的进程,这一番揠苗助长之后,不少金属人都产生了严重的健康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