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与她相比,沉不住气的总是他。
“叶小姐,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叶棠笑。晃着她的小灯,“小医仙想让我说什么?”
和风叹道,“这人一难过犯愁啊,似乎总要将栏杆拍遍。以前不懂,如今拍过才懂。哎,叶小姐,你要不要试试?这拍栏杆虽然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可心里啊,当真是舒服的。”
叶棠听了一扭头,看着正趴在她身边栏杆上的和风。又说,“听说,那个芙淑走之前没有去找承译,倒是去找你了。你是不是将这栏杆当成芙淑或者承译了吧。”叶棠说完便笑了,又问,“我倒是很好奇,芙淑去找你,能说什么?”
和风一听,似乎一脸激动,从栏杆上起来。道,“她啊,哎,你知道么,那个芙淑,看起来美艳无双,额上一抹朱砂妖得不行。可实际上,她额上有一道疤,她那朱砂,是为了遮丑来着。”
叶棠似乎并没有特别惊讶,有些好奇,“和风,她找你,是为了治那道疤?”
和风愈发激动了,“当然!不然她还能为什么!可是啊,我就是小心眼了,就不给她看。我跟她说,她那疤啊,时日太久,治不好了,她居然信了,一脸的失魂落魄。”和风又将栏杆一拍,“可我是谁?我是医仙啊,这世上,就没有我治不好的病。不过是一道疤而已,可我啊,就是不给她治!你不知道,当时看她眼泪都快下来了,我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呵,她大概还以为,我都治不了的,别人一定也治不了。”
叶棠听了没有说话,芙淑她没怎么见过,她只是在想,是谁这么狠心毁了一个女子的脸面。可若劝和风给她治好那伤疤,她似乎也做不到。
倒是和风自己又开了口,“叶棠,师傅教我辨百草的时候只说过一句话。医者当有仁心,救死扶伤。明明能治我却骗她说没的治了,我这。该不算有悖祖训吧。”
风大了一些,一阵未平,一阵又起。不知是不是因为站在河岸边上的关系,只觉得这风里夹杂了水里的寒。叶棠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心道这九王爷果然很明智。
“当然不算。”
和风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怕师傅知道了,要一下气得从土里蹦出来找我算账呢。”
一句话的功夫,忽见满街的灯火都活了,跳跃躁动。火苗长高了一些,声势汹涌,竟比安静的时候还要耀眼,惹来路人欢呼。风声于耳边呼啸,和风又说,“叶棠,咱们玩个游戏吧。本医仙今日允许你问一个问题,不论你问什么,本医仙若是知道一定告诉你。”
风愈发大了,似乎人一开口。声音就会被吹散。和风等了许久,她也未开口说话。
和风干脆说,“算了,你要是不愿意,就换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吧。”
“叶棠,你还爱少将军吗?”
和风见她似乎得了与常五的一样的病,又是一言不发。
等了许久,等风又大了一些,和风才听见她低声说了一句,“叶修庭啊。”
那个陪她长大的人,温柔了她二十年的岁月。甚至不用见面,只要一想起他,就心生暖意。
“是,那个叶修庭,难不成你还想着他?”
他陪她多久,护她多久,她就爱了他多久。哪怕他早就娶了亲,她也嫁了人。不久后,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最后,就算他什么也不是。他也还是她的哥哥。
她听了和风这话,看着手里的小灯笑,笑的双目泛起晶莹。
“和风,他生长在了我活着的每一天里,二十年的时光,你要我怎么忘啊。”
天涯有岸,岁月无边。人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要有多薄情,她才能轻易忘了叶修庭。
大寒日,叶修庭给了她一个金色的风车。那个风车被踩碎的时候,萧池说要将她洗干净。她当时就说过。就算九王爷将她挫骨扬灰,只怕是也洗不干净的。
这天气诡异,风后居然暗藏冷雨,令人措手不及。
一回头,只见整条长街,风携了急急的冷雨刮过,先前肆意几近疯狂的火苗灯彩次第熄灭。路人不防,仓惶狼狈,多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