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有什么关系?此刻,她也能感觉他掌心的温暖,这让她安心。
“我很开心能遇见你。”她心里又有个声音,如银针落地。
这世上,有一个男生让她遇见,让她欢喜,让她忐忑,让她紧张,让她在惶恐的时刻向他求助。而他,又恰好在这里。
那朵湿漉漉的小蘑菇,在她心里柔柔软软地颤抖着。她确定,珍视,却又难以启齿。
“走吧。”他又说。
校园好像一下子就空旷了,宿舍里没人了。蜡梅也枯萎凋落了。
画未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走出宿舍。她在走廊上往公寓门口望,魏泽川站在那里,在等她,要送她回家。
从学校到家,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车程。他们坐在一起,最后一排。他们都显得疲惫不堪,没怎么说话。可她很安心。她希望这辆公交车永远不要停,就这样开下去。
公交车到站。
钢铁厂职工小区就在公交车站对面。
魏泽川帮画未拎着行李,送她穿过马路,然后他抬头仰望那一片灰蒙蒙的旧楼。
画未说:“我家就在这上面。”
“哪一扇窗户是你的?”他问。
“四楼,你猜。”画未说。
“挂着吊兰那个。”他说。
画未笑起来:“魏泽川,谢谢你送我回家。”
她没有马上就走。
他也没有动。
她终于问:“你和梁阮阮那个约定,是真的吗?”
他垂眸,无言,点头。
她的心慢慢缩紧。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我们也有约定啊,你还记得吗?
但她克制住了。她与他的约定,梁阮阮与他的约定,其实就像两条方向相反的路,在两条路的尽头等着的,其实是两份不同的感情。
她与他的感情。
梁阮阮与他的感情。
她和梁阮阮,就像两个相反的作用力,会朝两个方向撕扯他,让他陷入矛盾痛苦,甚至遍体鳞伤。如此一来,他必须选择,必须伤害,必须放弃。
她不忍心,不忍心他痛苦,不忍心他陷入那样的境地。
所以,她不能说。她只能等,等时间来冲淡一切,解决一切。或者说,等等看,谁先放手。
画未挺了挺脊背,努力轻松地笑起来:“我只是好奇八卦而已。谢谢你送我,新年快乐!”她笑着挥手。
他也挥手。她走进楼梯口,听到他在身后说:“以后谁再欺负你,不管是谁,你都告诉我。”
她点头,没有回头看他,但她感觉得到,他还站在原地,正望着她的背影。他此刻什么姿态?什么表情?她很想回头看看,可她还是忍住了。
冯小娥问她考得怎么样,寒假放多久,下期交多少钱。问着问着,冯小娥的电话响了,麻将馆在催她快点。她胡乱吃了饭,梳了头,补补粉,擦擦口红出去了。她下楼很急,高跟鞋在楼梯上发出响亮急促的咚咚声。
画未和姜爸沉默地吃饭。
吃了饭,姜爸照样是一句话:“你去吧,我来。”
画未不肯:“反正我放假了,我来吧。”
姜爸笑了:“我来我来,就像你妈说的,我这么活着,唯一的价值就是还能做点家务了。”他说着笑着,看似轻松,画未心里却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