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并不打算让她听见,只是,忽然想说了而已。
这一段缘分,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什么时候开始,连陆禹行都说不清楚了。
第一次见到她,一身公主蓬蓬裙,精致得像是那玻璃橱窗里洋娃娃,站在楼梯上往下看。与他对视的时候,朝他笑了一下,缺了两颗门牙的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那么亮那么亮。
也许就是那一眼,他就沦陷了吧。
自从父母,外婆外公也走了,他被送到孤儿院里以后,他就变了,性格阴郁可怖,不与任何人接近,独来独往,所有的人都怕他。仿佛他是魔鬼,渐渐的,他就再也看不到光。
直到遇见秦桑,小女孩纯真的笑容,化作最暖的光,一下子落在了他的心头上。
她八岁,但是他已经十二岁,早熟的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小女孩寄予了一种怎么样的希望。
明明可以不用理她,两人相互不干涉地长大便好,但是他没有忍住了,孤独得太久。想要她的陪伴。
就这样不知不觉,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一些感情已经收不回来了,却不得不藏起来,因为这个女人他要不起,也不能要。
在渴望和压抑之间徘徊,他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是真的疯了,所以才在计划走到最后关键的时刻,把她逼回国了,他怕如果她再不回来,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就当是奢侈吧,想要在最后的决裂里,多看她一眼。再一眼,贪婪的渴望一旦出现就有些不满足,他将计划一拖再拖,但这一天还是来了。
从他进入秦家那一刻起,他就是为了复仇而来,秦桑是他人生的意外,从来不在他的计划里。
现在,不过就是走回了他们本该有的轨道。
说不出口的爱,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复想念,又或者在她听不见的时候低喃一声。
秦桑,我爱你。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像个小偷一样窥视着,幻想着,但从来,没打算让你知道。
——
新年之前,秦桑回了一趟秦家,陆禹行和凌菲都在,不算一家人的一家人,同一桌吃饭,气氛除了尴尬就是冷。
秦桑和陆禹行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每一次回来看秦有天的时候,她都是选择陆禹行不在的时候,时间错开得好。
如今再同桌,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仿佛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秦桑不经意的余光里,瞥见男人陆禹行抱着孩子的画面。扒饭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男人算不上多么温柔,然而看着那个孩子的时候,他确实没有那么冷,尤其是凌菲就坐在她的身侧,那一家三口那么亲密,看得她怔忪。
时光在流逝。
秦桑和陆禹行愈走愈远。
秦桑在睡梦里,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团火给包裹住,又热又汤,仿佛要将她烧穿了,她难受地睁开眼,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却能清晰感受到滚烫的呼吸。依旧腰间的手。
“啊!”
条件反射地用力一推,接着一声闷响,以及属于男人痛苦的呻吟响起,秦桑整人从床上弹起来,连滚带爬地摸到了开关,打开了灯。
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有一股酒味,不过还好,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秦桑这才绕到另一边,打算看看到底是那个不要的男人竟然把她带到了床上,可是看清男人那张英俊的脸,秦桑气得抬脚一脚踹在了男人的翘臀上。
“周旭尧!你这个王八蛋!”
妈的!竟然又是他!
没有穿鞋,所以没有很大的威力。躺在地上的男人趴着连动都不动,秦桑疑惑地看着他,蹲下身,“喂,别给我装死啊!”
没有反应,倒是有粗重的呼吸声,秦桑这才注意到,男人后背上,那一件白色的衬衫,上面竟然全是鲜红的血,已经湿透地贴在身上。
秦桑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一软,跌坐在了柔软的地板上。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脸色红得有点异常,两道眉紧蹙着,额前的黑发已经被汗浸湿,他看着很难受。
“喂,周旭尧,你怎么回事?你别吓我!喂!”秦桑小心翼翼地戳他,除了浑身像烧开的水的温度,他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秦桑慌张地爬起来,用座机拨通了客房服务电话。
秦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一起到了医院,大概是周旭尧身上的伤来得莫名其妙,她自己又喝酒断片,不知是否跟自己有关,于是良心不安就跟着来了。
周旭尧后背的是鞭伤,也不知道这个男人脑子里想得的是什么,医生说伤口是有处理过,然而病人喝酒以后又拆掉了纱布洗澡,所以整得又流血,并且伤口感染引起发烧。
秦桑问那个全程尽心尽力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对方称他也不清楚只告诉秦桑,她在夜壮喝醉了,是周旭尧抱着他回了房间。
好吧,这伤口百分百与她无关,但想起周旭尧先前对她的照顾,所以秦桑善心大发地留下来照顾了他一下,看着已经差不多了,想甩手离开。
然而周旭尧这个神经病,发作起来真是出乎意料,秦桑刚起身,就被他扣住了手腕,嘴巴说着胡话,听不清楚内容。
秦桑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这般脆弱的模样,忽然有点于心不忍。
其实,他也挺可怜,私生子,从小被人瞧不起,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