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着我,似乎觉得我对她没什么威胁,便答“阿朵。”
“你家在哪里,你家人呢,是怎么来这里的?”
她眼里现出慌乱,别开眼睛道“我,我不知道,我是孤儿,醒来就在这里了。”
我笑了。
缓缓的凑近她,冷下脸道“你不知道,我可知道。
你叫凤朵,东穆人,父亲是东穆国丞相府管家凤麟游。母亲是凤府掌事管家仇氏,你今年十三岁,下个月初九是你生辰,我说的,对与不对!”
“这……”她身子一晃,腿一软,直接摊坐在地。
我忍住心软,上前一步道“你父亲一脉虽是凤家赐姓,也是凤府九族内亲。你乃是东穆的重要钦犯,此时若出去呼喝一声,下一刻,你又该是什么结果?”
她一颤,直接跪倒嗑头“小公子饶命,小公子绕命。”
我点点头,道“你先起来,我既然和你说这些,便无心害你。说起来,我和凤家颇有渊源。我且问你些事,你要如实回答,我定不难为你。”
阿朵垂着眉眼抽泣了一会,终是点点头,小声说了句是。
我暗自屏气,稳住心神问“凤家除去你,还有谁逃出来。”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凤家……凤家除了我,谁都没有逃出来,我爹,我娘……老爷,夫人,二小姐……
他们都被禁卫军以谋反罪当场斩杀了。若不是当那日,我家大小姐的喜被上缺了针角,母亲让我出去找人修理,我又一时贪玩误了时辰,定也死在了乱刀之下,凤家那日血流成河,满地残骸,我爹娘连全尸都没有……”
虽然知道情况,再一次说出来,心还是凌迟一般的痛。
百里天祁,你够狠。此仇此恨,我让你百倍奉还!
我将手缩进袖里,紧握双拳,尽力不露出半点异样,问“那你是怎么到西祁的?”
阿朵红着眼道“凤府被屠,我又怕又恨。偷了一身破衣四处躲藏,前两天还能吃个馒头,后来身上没有银钱,便只有讨饭。
有一日,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说他那里招工,我便跟他去了。一碗汤水喝完就没了知觉,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妈妈说,她是花了五百两将我买回来的,让我赚钱还她,我几次偷跑都被抓回来毒打。公子救我,我不想在这,求求你救我……”说着,她跪蹭过来,抓着我衣角便哭嚎。
我被哭的一阵烦躁,拽出衣角,冷声问道“你爹娘惨死,你就没想过为他们报仇么?”
阿朵一愣,低下头喃喃的道“报仇……我一个女子,如何报仇…”
是啊,如何报仇……
妄说是她,就是我,空有一身报仇之心,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微风吹,窗外蝉鸣阵阵。
心中钝痛,我坐回椅子。
“公子……”阿朵轻唤了一声。我看到她脖颈的衣领下有一道血痕,想到龟奴手里的鞭子,心里也有些不忍。
叹了口气,浅声道“我可以想办法救你出去,但我需要你为我办几件事。你若做的好,我保你衣食无忧,他日更能手刃仇人,为你父母报仇,你看如何?”
阿朵忙用力点头“只要能出去,别说做几件,做几十件都可以!公子请说,让阿朵做什么?”
我不忍看她的眼,站起身,望着窗外一颗枯树道“你暂时还不能出去。因为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成为这吟红楼里的红牌。”
“什么,红牌?”阿朵眼里隐有绝望。
我暗叹一声,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保你清白,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
现在就算救她出去了,也无处安置。将军府并不是悠然之地,青楼红馆虽是鱼龙混杂,却也是最为安全之地。
之前岚姐说,这里的头牌被人赎走了。若是没记错,阿朵的小调唱的特别好,她虽不是绝色,皮肤也是白皙明透。眉目清秀娇柔,稍作打扮,也可以明艳动人。
西祁重武,少有娇小女子。好好策划一下,让她在吟红楼一举成为头牌不是难事,保她清白自然也不难。
当然,首先她要听话。
阿朵不语,她瞪着我,似乎想从我眼中看出些什么,但我只是微笑。
半响,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你真的能救我出去吗?”
我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我……怎么才能成为你说的红牌?”
我微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她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一咬牙,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道“好,我听公子的!只希望公子不要食言,到时候救我出去。”
我点头,走过去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又和她说一下具体怎么做。最后从袖里拿了全部银两道“这个你先拿着,有意无意的去笼络一下楼里的姑娘,过几日我再送钱给你。这几日你安分些,岚姐那里我会打点,照我说的做就行。”
阿朵接过钱,点头说好。
多留无意,我叫了绿珠下楼,岚姐正靠在栏杆上嗑瓜子。
我并没有问给阿朵赎身的事,只是又给岚姐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让她把阿朵给我留着,这几天不要让她见别人,她自然美滋滋的答应。
出了红楼,天色已晚,天空火烧云彩,万丈霞光将街市笼罩,异样美丽。
“小姐,出来很久了,回去吧。”绿珠轻声道。
“起开起开,别挡着路。”我刚要说好,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声音,身子被从人后一拥,我往前扑出好几步,差点就倒了。
是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