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伯庸回来得晚,户部事情多,柳氏已习惯了,喝了厨房熬的四物汤,不得不说,味儿不错,比起清苦的重要,四物汤的味儿算得上甜了,放下青花瓷的碗,柳氏抬眉看向宁伯庸,商量道,“三弟妹入秋后把静芸送去昆州,成全苟志,小六明年也要嫁人了,静芳怎么办?”
宁静芳还在庄子里,这两年宁府的荣华宁静芳没沾到一点光,一家有女百家求,宴会上有夫人问宁静芳,她三言两语遮掩了过去,心里头却不是滋味。
起身服侍宁伯庸换衣服,不由得眼眶微红,“静芳和小六打架是她不对,她也吃到苦头了,你当爹的,哪能一辈子和她计较?”
宁伯庸叹了口气,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哪会不疼,只是宁国忠不开口,眼下又没合适的时机,他也没法,轻声道,“静芳才十四,明年说亲也来得及,她和小六不对付,谭家对小六的重视你也看到了,实在不行,等小六出嫁了再把她接回来。”
他心里对宁静芳性子改没改心里没底,若宁静芳没改好,回来和宁樱闹,吃亏的还是宁静芳自己,谭慎衍去西南边境,回来,青岩侯府就要往上升一升了。
柳氏心里有些不忿,宁静芳回来就十五岁了,仓促间哪能挑到中意的亲事,而且同样的年纪,宁樱嫁人了宁静芳还没说亲,外人会如何看待宁静芳,她掖了掖眼角,“你与三弟说说吧,他性子软,都是养女儿的,会体谅咱的难处。”
宁伯瑾好说话,柳氏认定宁伯瑾不会拒绝。
“你不是让三弟难做人吗,他应下是回事,还有三弟妹和小六呢,这事儿再等等吧,十五六岁说亲的比比皆是,你别因为小六说亲就急了,静芳真要改好了,会有好人家等着她的。”换了衣衫,宁伯庸问起府里的事儿,得知宁娥还在府里住着,宁伯庸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卓高德在北镇抚司名声不太好,宁伯瑾游手好闲多少有两分名气,不逛青楼,不养外室,卓高德却是个混的,竟然在宁娥的陪嫁宅子里养了两个丫鬟,年纪和卓娇差不多大,真是胡来。
他与卓高德说过了,卓高德应得好好的,宁娥怎还在府里不走?
宁伯庸心里不认同宁娥的做法,管得太紧越让卓高德不耐烦,府里的姨娘被她约束得服服帖帖,府外呢?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宁娥心眼小容不下人,结果卓高德还不是纳了好几房妾,妾被宁娥管着他就养外室,被御史台的人弹劾一本,卓高德北镇抚司的官职都保不住。
这种事儿,卓高德错了,宁娥何尝就是对的?
宁娥和卓娇住在府里,老夫人心情好了不少,宁樱心里却不太爽快,卓娇见天的往桃园跑,谭慎衍送了两盒樱花焚香也被卓娇拿去了,卓娇和宁娥一个性子,脸皮厚得说什么都没用。
“表小姐真的太过分了,卓府还没穷到连焚香都要拿人家的吧?”金桂从盒子里拿出另一只香,气愤不已。
谭慎衍离开时赠宁樱的,宁樱平日舍不得用,难得用两回被宁娥碰见了,竟跟叫花子遇着包子似的伸手抢,毫无教养。
“罢了,往后不点这个了,吴琅传了什么消息没?”
谭慎衍让她遇着事儿找福昌,她连福昌的人影都没瞧见,心里对谭慎衍的气消了,只剩下满心担忧,怕谭慎衍遇着事情才没回信的,她只是想谭慎衍写信报个平安而已。
但,一直杳无音信,宁樱握着笔,轻蹙着眉头,久久没有下笔。
第068章欺人太甚
金桂看出宁樱心不在焉,谭慎衍离京后一直没消息传来,宁樱担忧实属正常,她站在桌前,一边研磨一边说起荣溪园的事儿来,宁娥回宁府住了几日好似不肯走了,卓高德一天三四次的往宁府跑,低三下四的哄宁娥回去,一大把年纪了,哄人的话张口就来,让好些下人听得红了脸,宁娥明明一副欢呼雀跃的表情,却端着架子不理人,还冷言冷语相向,卓高德笑吟吟的,丝毫没有生气,早晚都来宁府缠着宁娥。
下人们都在议论,不知情的还以为宁娥是刚出嫁的新妇呢,和新姑爷起了争执,一言不合赖在娘家不走了,纵观宁府嫁出去的姑娘,可没像宁娥脸皮这般厚的,宁静雅嫁入苏家,孝顺公婆生了个儿子,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出嫁的几位庶女回来的次数就更是屈指可数了。
府里年长的妈妈说宁娥年轻那会就是来事的,三天两头回来,老夫人和宁国忠那会疼她,卓高德又是个没有主见的,宁娥一回宁府,不管他对还是错立即先低头认错,矮了三分,如今都是做祖父祖母的人了,还不懂收敛反省,难怪卓高德是长子,却被下边的弟弟们比了下去。
金桂话说得慢,宁樱轻握着笔,浅绿色的鼻尖在嫩叶上扫过,死气沉沉的叶儿被点缀得亮了起来,宁樱笔尖一转,落到另一片树叶上,一片一片,白色的纸上,成型的树叶如花儿似的散开,生机勃勃。
“姑母眼里揉不得沙子,你警醒些,别让人抓着把柄了。”宁娥拖着不肯回卓府她也看不清,宁娥心气高,瞧不起人,仗着是家里的长女,没少指手画脚,其中宁伯瑾深受其害,“父亲还去荣溪园吗?”
宁娥拜托宁伯瑾的事儿没有办到,宁樱把一切怪到宁伯瑾身上,好像是宁伯瑾阻拦卓府升官发财似的,骂得宁伯瑾一脸讪讪,宁伯瑾在礼部长了些见识,骨子里还是软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