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将身子已经有些摇晃的二皇子扶了起来,将水奉举国头顶奉到他的跟前。
二皇子虽然有些苦肉戏的成分,但也确确实实跪着晒了快要一个上午,直到一碗茶汤喝下去,才算活了过来。
他喝完茶后,对皇帝道:“谢谢父皇。”
万公公知道皇帝与二皇子两人应该还有话要说,带着宫人从勤政殿出去了,顺道还关上了门,将空间给了这对父子。
万公公出去后,皇帝背对着二皇子,继续道:“你不用再来替你母妃求情,她应该要受一点教训。”
二皇子道:“难道父皇就真的不能看在母妃侍奉父皇十几年的情面上吗?母后和三妹不也没事……”
皇帝转过身来看着他,声音已经带了些许怒气,道:“倘若皇后和瑞儿有事,对你母妃的处罚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他继续沉了声音,一声一声响在勤政殿里,也像是撞击在太子的心里道:“国有法度,皇后是中宫,你母妃本应该敬着皇后,就像太子是储君,你这个二皇子也应该敬着太子一样,但你母妃做到了敬长坤宫了吗?”
他的眼睛锐利而凌厉的看着二皇子,然后二皇子忍不住“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抬眼看着皇帝,唤着:“父皇……”他知道皇帝还有一句没有说完的话是:“你做到尊敬太子了吗?”
皇帝继续道:“敬儿,你知道父皇为何给你取名‘敬’字?”
太子垂下眼来不说话,他当然就知道,他给太子取名“泰”字,却给自己取名“敬”,不过是希望他敬着太子,愿意以太子为长为尊,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加不甘心。
凭什么从出生就注定了他要给太子当臣,他不差太子什么,只因为他不是“嫡”?
可是历朝历代,能登上皇位的嫡皇子又有几人,就连父皇也不是嫡出。
皇帝又看着他道:“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朕告诉你,有些东西,朕给你的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不能抢。储君一位,立嫡立长,太子占了‘嫡长’二字,你无话可说。”
二皇子知道父皇在警告他,但他不服气,沉下眼来。
他握了握拳,最后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看着皇帝道:“父皇对儿臣不公平,儿臣是想要与太子争储君之位,因为儿臣自认为资质并不比太子差。父皇说立嫡立长,可是父皇难道是凭嫡长登基的吗?当日先太子为储君之时,父皇不是同样想要角逐皇位,为何到了儿臣,就只能甘心臣服于太子……”
皇帝震怒道:“你放肆!”
二皇子却坚持道:“儿臣不服气,就算父皇震怒,认为儿臣以下犯上,要处置儿臣,甚至要将儿臣逐出宗室,儿臣仍是不服气。”
皇帝半眯起了眼睛看着他,脸上依旧震怒:“就算朕当年想要皇位,那朕也是凭自己的手段公平的竞争,不曾做出残害陷害兄长,谋害别人家眷之事……但你呢,小二,你瞧瞧你的外家吴家那些所作所为,手段卑劣,令人不齿。”
二皇子垂着眼不说话,心里却不服气的道,吴家的那些卑劣的手段,当初不是同样的助您登上了皇位,怎么到了儿臣这里,就变成令人不齿了,果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皇帝继续道:“还有你,小二,你说你并不觉得自己的资质比太子差,但你有想过只用公平的手段来得到朕的承认,而不是用陷害太子的方式?”
二皇子大惊,刚想要开口否认辩驳,皇帝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你以为朕真的全是因为你不是嫡长才不立你为太子?朕在你身上看到太多吴家人的影子。你或许聪明,但朕不相信你能做个好皇帝。你连善待兄弟都做不到,让朕如何相信你能善待百姓?”
二皇子重重的磕下头去,委屈道:“父皇如此看儿臣,不过是因为儿臣的外家是吴家而已。”
皇帝走下来。走到二皇子身边,对他道:“抬起头来。”
二皇子只好抬起头来。
皇帝指着上面的座位,问他道:“你告诉朕你在上面看到的是什么?”
二皇子不明白话题怎么这么快又转变这里来了,但仍是看着上面,然后说出来道:“龙椅。”
皇帝道:“你在上面看到的是龙椅,但朕看到的却是大梁的天下和帝王的责任担当。”
皇帝重新走回上面,背对着他,道:“好,既然你说朕对你不公平,那朕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和太子公平的竞争。你不是想要同太子一样上朝吗?朕允你上朝,也会给你一些差事让你证明自己。”
二皇子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高兴起来,磕头道:“谢父皇,儿臣一定不负父皇的期望。”
皇帝又道:“但是在这之间,你只能用公平的手段,与太子公平的竞争。若让朕发现你用了其他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或许做出残害手足之事,朕会将你逐出宗室,幽禁起来。”
二皇子道:“儿臣不敢!”
二皇子最后又是让人扶着出了勤政殿的,他磕头磕得过多,额头上还带着伤。但他仰头看着外面的太阳,只觉得一片光明。
他在心里道,就算用公平的手段,他一样可以赢了太子。
父皇你看着吧,儿臣会让您明白,谁才是最适合储君之位的。
而勤政殿里面,皇帝却是背着身,微仰着头,显得有些寂寥和无可奈何。
万公公悄悄的走进来,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