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把三万块钱的存折拍在桌子上,这些日子订婚还有买礼品路家为她花的钱,她通通折现放在了存折里,只多算,绝不少算。
她这人从来这样,总是闷不吭声地在一些细节的地方坚持着别人或许以为完全没必要的骄傲。
但是唐瑶觉得她做得是对的。
那天即便郑晴把话说到那个份上,老路的妈妈还是对郑晴灌输歪理,更让郑晴觉得灰心。她没再废话,把存折放下,就转身,像个女王一样挺直了背离开。
当然,唐瑶没机会看见郑晴的风姿,她自顾不暇,泥菩萨过江,根本就没能觉察到郑晴的不对劲。她见着郑晴的时候,郑晴已经完全没了女王的风范,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她楼里,一间矮小狭窄的休息室,她曾在这里和老路吃饭,休息,拥吻,做~爱,那些甜蜜和悸动,午夜挥洒的汗水,那些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到最后只剩下一张屈辱的又无奈的存折。
唐瑶一直拍着她的背,像母亲安慰孩子一样安抚着她,可是一句话我说不出来,生活的糟乱,远非一句话能够安抚,她怕自己的立场会影响到郑晴,或许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因为她到现在还无法说清楚这件事是谁对谁错。
最后郑晴吸了吸鼻涕,重获新生一样挺直背,“算个屁,老娘找个更好的。”她眼里似乎冒着光,可唐瑶知道,那不是希望之光。
临近高考和期末,书店反而更热闹了,课间和放学的时候书店人满为患,里面会聚集很多的学生,有时候还有老师,他们仔仔细细地翻阅每一本新上架的辅导资料,然后推荐给自己的学生买,上学的时候总觉得高中老师是最惨无人道的,如今跳出来再回头看,才能体会到他们兢兢业业不辞辛劳的伟大。
郑晴没有过多的时间去伤春悲秋,她忙着核算,忙着出账,还要备货,唐瑶看着她忙碌地像个晕头苍蝇,就觉得更心疼,其实她完全可以分给别人去做,可她大概除了这些找不到别的事来分解注意力了。
毕竟是相爱过的人,一刀两断的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哪能那么容易恢复。
老路来找过郑晴,眼底是愧疚和愤怒交织而成的复杂,他不理解郑晴为什么可以那么决绝。熬过最黑的夜,黎明就快来了,可是郑晴放弃了,两个人在店门口大吵了一架,两方控诉,各有各的说辞,可这样的事,哪有对错,吵又能炒出来什么,不过是让决裂来得更干脆一点,悲伤来得更彻底一点罢了。
唐瑶拼命去拉郑晴,一边安抚她,一边去呵斥老路,“像什么样子,都是学生,让人看笑话呢!”
于是老路不说话了,眼底依旧是血红一片,最后郑晴下了逐客令,“你在我这儿的东西,那天去见你妈的时候已经都给了她,该说的话我也都说尽了,我们两清了,你走吧,我不想闹太难看,连最后一点情分都消磨掉!”
老路扣着郑晴的肩膀,“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
郑晴倔强地仰着头,“比真金还真!”
于是老路阴沉地冷笑了声,眼底已经红的快要见血了,“行,谁特么也别后悔!”
老路走了,郑晴才晃了一下身子,蹲在地上,抱着肩,指甲狠狠地嵌进肉里,感觉不到疼似的。
唐瑶掰开她的手,把她搂在怀里,“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疼。”
水泥地被晒的发烫,冒出咝咝的热气,阳光大的晃人眼,路过的人都好奇地偷偷打量,书店里逛着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透过落地玻璃看外面这个一向风风火火的姑娘,痛苦地抱着自己。
她很快就站了起来,唐瑶发现,她并没有哭,她若无其事地回了店里,几个年轻的女店员走过来,想要安慰她,被她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不忙吗?都杵着做什么。”
年轻的女店员慌忙退了回去,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买书的买书,卖书的卖书,只有几个女高中生在低声窃窃私语。
唐瑶忽然就有些羡慕郑晴,羡慕她的果决。
唐瑶就坐在一旁的小沙发里,女店员泡了花茶给她,她小口小口的抿着,看郑晴忙得天昏地暗顾不上她,可她不想走。
她能走到哪去?天大地大,何处是归处!
这几日她脑海里都是宋叔叔和她吃饭时的场面,饭店明亮的白炽灯,桌子一侧摆放的新鲜百合,小龙虾红灿灿的,鱼在锅里,像躺在红色的海洋。
宋叔叔没有拿筷子,板板正正地坐着,是他一如既往的稳重做派。
他问她,“你知道我和你费阿姨为什么会离婚吗?”
唐瑶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疑惑地抬起头来,米饭咽下去的时候,似乎梗到了喉咙,她只能灌自己一大口水。
她摇摇头,他们离婚的时候,正好是她和宋子言闹别扭的时候,她无从打听。
“因为你的母亲。”
唐瑶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很多念头在脑海里转,一个最糟糕的念头正在成型。
可是下一句,宋叔叔拯救了她,“放心,我和你母亲没有不正当关系。”
唐瑶像是脱水的鱼重新被扔回了海里,迫不及待地喘了一大口气。
宋叔叔又问,“那你知道你母亲怀过孕吗?”
唐瑶点点头,母亲生病的时候给她讲过,她在广州跑生意的时候,跟一个富商谈过恋爱,可最终还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一起,唐瑶妈妈说,“后来怀孕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