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着实奇怪,可苏妍又说不上哪里不对,细眉微蹙想了想始终抓不住脑中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摇摇头快步出了屋子。
考虑到男人的体型,苏妍特意用了家里最大的海碗盛了满满一碗粥,熬煮得粘稠软糯的白米,松软的肉沫,混着颜色鲜亮的青菜,咸香鲜美,远远便能闻到香味。
苏妍进门就见男人坐在炕上身子微倾,漆黑双瞳紧紧盯着她手上的碗,脸上写满了迫不及待,像极了村里张婆婆家养得那只黑狗等着投食的样子,苏妍忍俊不禁,启唇一笑将碗递到他面前:“喏,吃吧。”
男人抬头看她,似在确定什么,苏妍又伸了伸手让碗更靠近他:“快吃啊。”
话音刚落,手上一轻,再看去,就见他双手端着碗呼噜呼噜大口吞咽,那样子只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去,只留黑压压的后脑勺对着她,苏妍看看自己手上还未递出去的竹筷,摇头轻笑:“你慢些。”我又不跟你抢。
回答她的是更大的吸溜声。
满满一海碗粥两三下就被男人尽数吞进腹中,末了,他意犹未尽的舔舔嘴,抬着脸满怀期盼的将空碗亮给苏妍看。
“还要?”苏妍犹豫着问道。
乌漆的眸子瞬间被点亮,男人快速点头,将碗又往外递了递,重复苏妍的话:“还要。”肯定的语气。
苏妍只得又给他盛了一碗,看着男人以狼吞虎咽丝毫不亚于方才的速度又将一碗粥倒入肚中,就连碗底都被他舔的一干二净。苏妍心中诧异,这人是几天没吃饭了。
又一碗粥入肚,男人这才停下,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苏妍拿起炕边的碗转身出了屋子,刚才只顾着看他吃饭,她肚子里还空空的,想到男人的饭量,苏妍又是忍不住惊叹一番,还好做得多,不然现在哪里还有自己的份!
相比于男人海一般的胃口,苏妍的胃口小的可怜,口径最小的瓷碗只小半碗粥就喂饱了她。
动作利落的刷锅洗碗收拾好灶房,苏妍又去了东屋,她要问问男人是哪里人,好找他的家人或同伴来接他。
男人坐在炕边修长的双腿顺着炕沿垂下,因炕有些低,他的腿还略微向前伸展,苏妍进来的时候他低头看着脚上黑色绣金丝云纹的靴子。
不知为何,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透出紧紧的压迫感,苏妍脚步一顿。
听到脚步声,男人耳朵动了动,抬头看来。
他一抬头方才垂首间的气势全然消失不见,苏妍甚至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你倒是把嘴边粘的米粒擦了呀。”
男人歪着头愣了半晌才仿佛理解了苏妍的话,后知后觉的抬袖。
“哎!脏!”见他要用袖口擦嘴,苏妍赶忙上前制止他的动作,从袖中扯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他:“用这个吧。”
男人接过她的帕子却不往嘴边送,反倒是动作笨拙的往怀里揣,可惜这边揣进去,那边又被他粗糙的大掌带出来,好半天,小小一块帕子才被他整个揣进怀里,只留出一个边角露在外面,男人见状才停下动作,抬起头朝苏妍一笑:“娘子……”
低低的声音近乎呢喃,苏妍一时没听清,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男人认真无比的看着苏妍重复道:“娘子。”
苏妍总算听清他在说什么,杏眸圆瞪正要出声呵斥,却在看到男人脸上的神色时停了下来——
他神态认真小心,眸中带着懵懂,整个人身上隐隐透着一股子傻气。
对,就是傻气。
再联想他自醒来后的种种作为,苏妍总算意识为何她之前觉得男人的反应有些奇怪。
他是个傻子啊!一个心智不全的人神态动作自然与常人不同。
只是……
苏妍细眉微蹙,她也不是没接触过这样心智不全的人,只是她所认识的那人是心智停留在了七八岁的幼童时期,平时的交流还是无碍的。可面前这个,似乎是傻得彻底了,不仅动作透着迟缓,寻常的一句话他也要理解许久,甚至连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词的说不清楚。
苏妍伸手搭上男人的手腕,许久才放开,眉头皱得更紧。
从脉象上只能看出他前些时日受过重伤,如今还未好全,旁的再没有。
难不成是天痴?
这般想着苏妍觉得先前的疑惑都有了解释,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痴傻自然是不易教养的。
看他身上穿的戴的俱是不凡,想必该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少爷,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小村里,还孤身一人。捡到他的时候他虽狼狈身上却也没有别的新的伤口,想来不是仇家追杀,该是与家仆走散了。
“你还记得自己的姓名吗?”苏妍试探着问,若是能问出来便好办多了。
男人皱眉茫然想了许久,霍地,他眸子一亮,模糊不清道:“仲,仲康。”
“仲康?”苏妍低低重复。
“嗯!”男人认真无比,憨厚无比的点头,伸手指了指自己:“仲康。”又调转方向指向苏妍:“娘子。”
苏妍努力让自己忽略他的那声“娘子”,心里不断思索。
仲?仲姓不常见,她印象中镇上富贵人家里并没有一户姓仲的,难不成是县里的?
“那你可还记得自己家住在哪里?”苏妍又问道。
这下可把仲康难住了,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眨巴着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苏妍。
对上他的眼睛,苏妍暗道自己魔怔了,他这般的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