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朝露只好凑近墙壁,向霏霜求助:“霜师妹,你看这情形可如何是好?”
几人在那头的说话霏霜听得一清二楚,殿下和师姐纵然无情,可这无情也有几分道理,更何况是为了卫玠?她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水,吸几口气,抬高音量对着墙壁那头的卫玠喊道:“卫玠,你过来。”
别人的话都入不得他的耳,唯有霏霜的能半点都逃不掉,他立马站起身来,靠近墙壁反问道:“你在那头怎么样了?再等等,我很快就想出来了。”
霏霜道:“你这样是想不出来的。上去,翻一翻我从钟家带来的那些书,这样更容易想破了去。”
霏霜打的算盘是,不管如何先将他哄上去再说,后面的事自有师姐他们料理。
卫玠不赞同:“那些书我全记下了,一字不漏,一图不漏,没必要上去。”
霏霜又道:“你还记得我们那天被皇象前辈困在林子里吗?你先上去把事情料理好,然后带人来砸墙不就行了?”
卫玠仍是不肯走:“不行。困住你的这四面墙只怕是整个地宫的擎天柱,只怕破了哪一面都会致使地宫塌陷。我不能冒这个险。”
霏霜被逼得无奈,终于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你走啊!你救不了我的,为什么要把命搭在这!”
隔着墙,卫玠能听见她的抽噎声。
“你忘了我吧,就当没我这个人。”霏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这是我们的钟家的地宫,我留在这里,也算回家了……”
卫玠低着头,沉默良久,只淡然开口说一句:“我会把你救出来的。”言毕又扶着墙壁缓缓坐下,背倚着墙,再度陷入沉思当中。
此刻霏霜再冲着这边说些什么“走啊不要留下”的话,他已然岿然不动的,只是偶尔他会不自觉地用手轻轻往墙壁上摸去,时不时答上几句,仿佛她就坐在他身边一般。然而兴许是触碰到墙壁的冰冷,那张专注的脸上总会浮现出难受的表情。可他的目光始终都未从铜牌上离开,就那般死死地盯着那字,像是要将它盯得穿了去。
司马乂无奈地摇摇头,索性也拉过朝露坐到另一旁,两人将自己手中的烛火也熄灭了去,把身躯隐入黑暗之中。一方面是为了做些什么,另一方面也算是为卫玠留存些照明的物事吧。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淌过去,墙的那头也不再有啜泣声,四周复于平静,就像所有的生灵已然悉数死绝。
众人俱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卫玠想到了哪一步,可在墙壁这头的朝露和司马乂俱发现他在地上比划的五根指头已然磨出了血来。
另一只手还不住墙壁上攀索着,边问霏霜:“你饿不饿?再给我点时间,我真的就快了。”
霏霜那边的灯笼已经灭了,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把自己蜷缩在墙壁前,那让她很有安全感,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后就是卫玠。
她哪怕已是饥肠辘辘,话里也不能露半点痕迹:“我不饿。”
“等我救你出来,马上带你到‘半日香’去,你最爱吃那里的糕点了……”
霏霜已经不仅仅是觉得饿,还觉得很冷很困,要睡过去了,或许是因为此处密闭没什么新鲜空气进来的缘故。她把头倚在墙壁上,含糊地答着:“嗯,你也最爱吃了。”
“还有栖风楼的脆皮鸡,之前你老说他们味道不地道,比不上你们颍川的,后来我就找人去把颍川的掌勺请过来,这回我们去保准好吃……”
其实霏霜已经越来越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话,只是重复道:“嗯,保准好吃……”
卫玠听得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急了,终于回过神来伏在墙壁上喊道:“霏霜,霏霜!”
那边还是重复道:“嗯,霏霜,霏霜……”
“你是睡了吗?不要睡啊!”卫玠对着墙壁喊道。
这喊声把司马乂和朝露都惊醒了,两人理了理衣裳急急忙忙奔过来,见到卫玠这情形,也赶紧与他一齐拍着墙壁,大声喊道:“千万别睡!霜师妹!别睡!钟筠你别睡!”
霏霜真是困极了,哪怕墙壁的那头声响大作,她还是觉着眼皮越来越重,唯一的意念便是要回答着他们些什么,这样才不至于叫卫玠担心,因此又是意识不清地应着:“嗯,钟筠不睡,钟筠不睡的……”
后来连墙壁那边的人在喊的什么话她都不知道了,回答起来更是语无伦次:“钟筠……这个名字是李夫人起的……我好像见到她了……”
李夫人可不作了古么?司马乂和朝露听得汗毛竖起,拍打墙壁的力道更大了。
卫玠像是忽然想了什么似地,把目光投回到令牌的“鐘”字上。
翰如烟海,竹箭有筠。
钟司徒从笔法最精要的两句中各取一字赋予一对孙子女,那李夫人为何又说钟筠的名字是她所起呢?
也许唯一的解释是,那两句笔法要诀是李夫人所造。或者至少,后面那句“竹箭有筠”就是她所造!
李夫人这么多年来苦心潜修“翰如烟海”,直到五年前为霏霜点破才窥见钟笔的正路,可见对于前半句她是绝然不解,乃至于整个钟笔她也是略懂皮毛,那一开始,她又是凭什么造了“竹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