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左右而言他是三娘子的拿手活儿了,不过刀不用显钝,银不擦不亮,这技能个把月不用,三娘子觉得还真是生疏了。当中有好几次,她险些都快要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不过好在,陆承廷是真忙,脚不沾地的,她也不算是在那儿漫天瞎扯。
“既廷哥儿身子也不好,那这爵位……”四老爷乍一听便觉得三房这个刚进门的小媳妇是个软柿子,“那这爵位想来也不太适合廷哥儿。”
“是啊是啊。”三娘子闻言点头如捣蒜,满眼的真切,“二爷也说,是希望世子爷能长命百岁的。”
老夫人眯着眼。总觉得三娘子是话里有话,可偏偏她一脸的清泪,哭得真情实意的,一时半刻的让人分不出真假。
“这么说来,老二是不准备出手接爵位的咯?”老夫人想着,又出言问了一句。
“母亲,媳妇真的不知道。”三娘子耷拉了脑袋,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这样的事儿,媳妇无权替二爷开口。二爷走以前也没交代媳妇什么,这……媳妇以为这事儿还是要看世子爷和皇上的意思的。”
老夫人闻言,嘴角一敛,心里又冒上了一股浊气。
看世子爷和皇上的意思?那这问题岂不是兜了一圈又重新绕了回来等于没谈?
是以老夫人当下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罢了,裴氏本说喊你来听听老二的意见,现在看来你也是个拿不定主意的。”
三娘子闻言,如获大赦一般的大喘了一口气,然后怯生生的说道,“那母亲。您和长辈们在这儿商议大事,媳妇就先回去了。”
见老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点了头,三娘子低着头,嘴角一弯,立刻倒退着出了屋门……
外头好像有些变天了,在昏黄天际的映衬下,呼之欲出的不是绚烂如画的火烧云,而是乌压压一大片的阴沉之雾。
迎面吹来的风也没了午后的暖意和轻柔,此时此刻倒像是一个张狂的孩童,肆无忌惮得令人没辙,几乎要将屋檐下悬挂着的灯笼都挨个儿吹翻一般,劲道十足。
三娘子站在廊子下,看了看头顶那一层阴云密布的灰青色,下意识拢紧了衣领就想冲出去,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记无力的喊叫。
她回头,见是裴湘月正缓缓的从里屋踱步而出,神色寡淡,双目透倦。
“大嫂……”三娘子迎了上去,不由自主的就生出了一丝担心。
“二弟一会儿还回来吗?”裴湘月看着她,眼底闪着晦涩的微光。
“每回被皇上急招进宫,都不见他当天就回来的。”三娘子如实道。
“那我去桃花坞坐坐吧。”也许这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那里串门了,裴湘月暗叹。
“好啊!”三娘子自然是乐意的,并了裴湘月迎着风就匆匆的赶回了桃花坞。
说来也巧,就在她们刚刚踏入院子的时候,天边突然炸起一声惊雷,紧接着,风啸忽重,雷光破天,不过就是走几步路的工夫,豆大豆大的雨点就“稀里哗啦”的从天儿降,坠坠如疾。
“大嫂就在我这儿用膳吧。”想着灶台上还炖着原本要给陆承廷喝的汤,三娘子便开口做留,念着一会儿正好端来让裴湘月补一补,尝个鲜。
可见着三娘子这般笑颜盈盈的模样,裴湘月心里却犹如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的沉重不堪,“真希望回头如果二弟真的接下了侯府这个烂摊子以后,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笑挂齿间。”
“大嫂,明日事,今勿念,不然活着多累?”三娘子笑了笑。竟有种轻云出轴的淡然之美。
裴湘月不禁有些呆了,想着刚才在霁月斋那儿她还是一脸的柔弱,哭哭啼啼的模样,不禁哑然,“只怕他们都要着了你的道儿。”
“瞒不过大嫂。”三娘子本就没有想过要瞒裴湘月什么,如今看来,陆承安和裴湘月和离已成定局,虽然这当中肯定是有什么瓜葛牵扯的,但是说到底这还是他们夫妻俩的事,且和离也并不令人值得开心雀跃。三娘子更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所以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两人开诚布公的尴尬给带了过去。
裴湘月看着她,忽然觉得三娘子看上去是纤柔娇小的,可这副玲珑的身姿内好像又蕴着无比刚毅的傲然之气的,便蹙了眉好奇问道,“方才在霁月斋,你可看懂了长房和四房的心思?”
三娘子正在给裴湘月倒茶,闻言后手势一顿,摆正了茶壶道,“克及己欲。倾力相阻,看来这敬文巷口的三宅门,虽朝向不同,可却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果然是听懂了!
裴湘月眼中闪过一抹明朗之色,然后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指点道,“其实你们都以为这整个侯府如今是我掌家,但说到底我不过就是沾了侯府庶务的一点皮毛而已。”
“大权都握在母亲手里吗?”三娘子并不惊讶,刚过门的时候她就隐约看出了一些端倪。
毕竟陆承安重病是事实,裴湘月再能干,也只有一双手一双脚,要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又是尽心照料久病缠身的夫君,又是全权打点侯府内宅的一应琐事,想想都有些不太可能。
裴湘月点了点头,“远到庄子,近到膳房的采办抽油,全都是母亲在管着,我不过就是分神帮她打点打点下人的庶务罢了,这内宅里头,所有的仆役听的还是母亲的话。”
“毕竟大嫂还是要以照顾世子爷为重的。”三娘子给了裴湘月一个台阶。
谁知裴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