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其实也想过,上辈子受到的欺负,要不要讨回来?但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姑且不论,一切都是重来,何必陷在上辈子不可自拔,过好这一生才是紧要的。
但是有些事说得轻松,但面对时却仍旧不是那么回事。她跟着姨母来到主宅的花厅,看到那眉飞色舞正跟沈碧说着话的裴如意,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厌恶烦乱。
裴如意幼时在京中养过一段时日,对侯府并不陌生,因着跟沈碧年岁相仿,两人还曾是手帕交的玩伴,几年未见,倒也不生分。
见到宁氏和伶俜过来,裴如意起身,笑着朝宁氏行了礼:“如意见过宁姨娘。”说罢,目光又落在伶俜脸上,咦了一声,“这位是谁?好似从前未见过。”
宁氏笑着回礼:“乡君有礼了。这位是世子夫人,也是我的外甥女。”
伶俜淡淡行了个礼。裴如意有些戏谑般道:“世子?就是那位在寺庙里养着除煞气的世子么?听说侯世子如今是锦衣卫三品同知指挥,可是当真?”说罢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伶俜,有些鄙薄道,“怎么世子娶了个这么小的夫人?”
伶俜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沈碧谄媚般拉着裴如意道:“可不是么?我大哥在皇上跟前如今可是红人呢!”
平日里跟沈鸣不来往的妹妹,如今为了显摆,又将人拿出来,伶俜都有些想冷笑。
裴如意打扮跟京中世家小姐不甚相同,她个子比寻常女子略高几分,五官明丽,十分英气,今日穿着大红色锦缎袍子,系着一根腰刺绣腰带,带下身着一条云纹绣的夹棉裤子,脚上瞪着一双鹿皮小靴,手中还拿着一根马鞭。伶俜知道马鞭的厉害,上辈子她就被抽过一回,在床上躺了两日才下地。
看着裴如意笑着跟沈碧安氏说着魏州的风土人情,讲到兴奋处只差手舞足蹈,那拿在手中的鞭子,也差点甩出去。伶俜忽然就有些眩晕,她低低跟姨母说自己不舒服,便同屋子里的几个女人道别,出了花厅。
一路走到荷池水榭上,用力深呼吸了几口,方才让胸口中的闷气舒展了几分。
“十一,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伶俜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见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宋玥,正疾步走进来,脸上竟是有些担忧的神色。
本来刚刚看到裴如意,就让她阴云罩顶,现下看到宋玥,更是脑仁都疼得跳起来,前世那些受辱的片段,一幕幕跳出来,她觉得自己忽然有些呼吸不上来。宋玥见她神色不对,上前扶住她:“十一,你到底怎么了?”
伶俜深呼一口气,用力将他推开,冷冷道:“四殿下请自重!”
宋玥摊摊手,不以为然。
伶俜定了定神,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朝松柏院跑去。
此时此刻,她忽然迫切地想见到沈鸣,想抱住他感觉他的存在,让自己知道,这一世一切早就不同。无论是宋玥还是裴如意,都不会再和她有任何关系,跟她有关系的只会是沈鸣。
但现下才过午时,今日又不是沈鸣的沐休,他自是不在府中。伶俜走近孤零零的小别院,看到只有福伯佝偻的身子在内屋忙碌,不知为何,眼泪顿时就忍不住滚了下来。
“十一?”
伶俜愣了下,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身,果然见着一身飞鱼服的沈鸣就微微蹙眉站在自己身后。她脑子里忽然像是炸开了花一般,怔了片刻后,忽然扑倒他怀里呜呜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