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当官的,不管是三品大员还是七品知县,只要用心查,没有查不出问题来的。二皇子更是,府里数不清的金银玉石,珍珠翡翠,书房成箱与各地官员往来的书信。书信有的是公函,而有些不免会涉及到隐讳话题。
谢贵妃与安国公急了眼动用各处人脉想法洗脱,四皇子也不遗余力地替二皇子开解,只是越洗越黑,越开解罪名越严重。甚至一些素来站在二皇子阵营的官员也反口指证二皇子。
无奈之下,安国公只能舍弃二皇子转而扶持四皇子。
只是四皇子脚跟还没站稳,三皇子又抛出一封书信来,竟是十几年前安国公写给鞑靼苏鲁木的,信上许诺提供铁器与马匹让鞑靼继续南下,只等他堂弟率兵才可北撤,事成之后愿意以万石粮食相赠以表谢意。
书信既出,立刻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丁卯年那场战事,万晋朝损伤惨重,丢失三座城池不说,被鞑靼屠杀的黎民百姓多达数十万,多少家庭背井离乡妻离子散,谁能想到鞑靼背后竟是安国公在支持着。
如果没有谢贵妃的授意,安国公有胆子这么做?
借由这封信,三皇子又抖搂出两年前自己断腿的经过,彻查之下,竟然与二皇子也不无关系。
顺德皇帝急怒攻心,在太和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吐了血。
锦衣卫将安国公阖府上下入了狱,三天后安国公处以车裂之刑,男丁不论年纪尽数处斩,女人或沦为奴,或沦为娼,二百多口下人全部流放到千里之外做苦力。
顺德皇帝念着谢贵妃的情意,赐了一杯鸠酒以全尸身,给二皇子赐了三尺白绫。
四皇子虽免去死罪,却被关进了诏狱,顺德皇帝丝毫情面不留,下令锦衣卫继续往深里查,不管是勾结外敌还是贪墨行贿,但凡是不轨之举,一律从重处罚。
四皇子身陷囹圄为求自保,托人给楚晚带来书信一封,令她回娘家请卫国公、以及大长公主想法说情。若他脱身,定待她以正妻之礼,相亲相爱,再不恩宠她人。
四皇子虽入狱,可他身边的奴才还在府里,威逼着楚晚想辙。
楚晚冷笑一声,当晚就上吊死了,桌上留了一封信,说她此生做过最蠢的事情就是嫁给四皇子,死后宁可葬在楚家祖坟外面,也不想与四皇子同葬。
生既不同枕,死亦不同龛。
消息传到顺德皇帝耳朵里,顺德皇帝虽恨儿子不仁不孝,却不容他被外人轻视,冷笑一声,“你不愿进皇家祖坟,朕就成全你,此亲事一笔勾销。”
四皇子府邸众人便吹吹打打将楚晚的尸身送回了国公府。
国公爷没说什么,文氏却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骂楚晚是个蠢货,自己犯蠢还连累全家,要死就悄没声地死,留什么遗书?
要留遗书也成,把嫁妆先送回来,还有她房里琳琅满目的摆设,怎么这些好东西不惦记着往娘家送?
明氏听她说的不像话,直接把她拘在宁安院,借口侍奉老夫人再不肯教她露面。
楚晚以楚家女的身份发丧,按道理几个兄弟姐妹都要去送行的。
明氏前来就是通知她,可见她身怀有孕,又被周成瑾瞒得死死的,显然是不想让她跟着伤神,便道:“你不方便就别过去了,死者已逝生者可追,在家里烧点纸略表心意也就是了。”
楚晴黯然道:“我回去顺便看看祖母……要是不回去,恐怕也没人送了。”
楚晓应该能回去,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楚曈自打成亲就断了往来,从没回过娘家,楚溥既不管,明氏也没多嘴去问,隐约听说好像生过一个孩子;而楚暖,挺着大肚子肯定更不方便回。
在这个乱世飘摇的关头,楚晚又是被皇上斥责回国公府发葬的,其余府邸大致都是观望,能在门口摆上祭品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能强求人家到府里来祭拜。
楚晴既然决定回复祭奠,周成瑾自然要跟着。
因楚晚是出嫁女,且要瞒着老夫人,楚家并没有大肆铺张,只在楚晚先前住的盈翠阁设了灵堂,又将外院一间闲置屋子收拾出来,布置成接待外客的所在。
楚溥楚渐等人都穿着平常的青色或灰色道袍,而楚旻却是换了正经的素服,在外院待客。
楚晴跟在明氏身后进了二门,隔着老远就看到盈翠阁门口的树枝上的白幡在秋风里飘摇,廊檐下挂着白纸糊的灯笼,上面用黑字写着大大的“奠”字。
看字迹,应该是楚晟所写。
明氏道:“旻哥儿资质平常,却被你二伯母逼得紧,读书不到三更不许歇息,旻哥儿犟劲上来,闹着不去书院。阿晟儿去香山住两天散散心,被你二伯母骂了一顿,说他不安好心,看不得旻哥儿出息。”
楚晴无语。
文氏就是太要强了,非得事事出头,才把楚晚逼到四皇子府,又要求楚旻压过楚晟。岂不知,天下士子数万之众,能中举的刚过千,能考中进士才二百余人。文氏这样逼迫楚旻,别学问做不好却累垮身体。
自盈翠阁出来,楚晴转身去了宁安院,老夫人仍在睡着,楚晴便没进去,只站在厅堂跟珍珠聊了几句。
老夫人现在睡的时间长,醒的时间短,可一旦醒着就免不了闹腾,大抵就是挑三拣四,嫌茶水冷,菜品嫌或者点心的味道不好,动辄叫骂叫打的,不把宁安院上下折腾翻天不算完。
珍珠伺候老夫人年岁久了,有了一定感情尚能忍得,底下近几年刚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