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译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手,摸了一下少当家的腿,触手冰冷。他沙哑地问:“你起来了?”
少当家回过头看着他,眼睛下y-in影比昨晚还深。
“我没睡。”他平静的说。
王嘉译眨了眨眼睛,刚睡醒的大脑艰难地消化这个信息。
“你没睡?一整晚都没睡?”
少当家摇头。他看起来很需要一支烟。
王嘉译从被子里爬出来,被清晨的空气冰得一激灵。看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四点钟。
他摸过烟和火机递给少当家。少当家接过,好像不认识一样打量着烟盒。王嘉译套上一件上衣,坐在他旁边,看他笨拙地抖了半天,终于抖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将浑浊的烟雾吐进清晨冰冷的晨光。
“有什么烦心事吗?”
少当家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看着烟下去了一半。他把烟盒里的烟倒在床上,往空盒里抖了烟灰,说:“我一直在想以前。”
王嘉译张开嘴又闭上,点了点头,表示他在听。少当家喷出烟雾,说:“十年前,柯希就在那里。”
王嘉译顺着他用烟指着的方向看去,是他第一天就注意到的柜子,墙纸下掩盖着曾经钉过东西的痕迹。他顿时联想起许多旖旎画面。不知道哪个画面曾经在这个房间里真实发生。
少当家声音略带沙哑:“这个房子是姐姐的,我十年前住在这里,当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明白,她是个心机很重的人,并且她恨我。她不会让我过得开心。”
听上去少当家的话每一句都有道理,王嘉译仍然忍不住说:“但她是你姐姐。”
少当家领会了他的言下之意,自嘲的笑了一声:“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趁王嘉译哑口无言,他说:“她从来不会白白出现。我一直在想,先遇到你,又遇到她,是不是意味着旧事重演。她给你任何东西,你都不要吃,也不要用。明白吗?”
王嘉译也想要一根烟。郡主怎么可能用这种哄骗小孩子的手法来对待他?一根烟尽了,少当家又点燃一根烟,说:“关于柯希的事,不是我不说,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就算他不说,王嘉译早晚也能猜到。一个人生活在这世界上,总是会留下一些痕迹,有个理论说,你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其中最多隔着六个人。而且严格来讲,他和柯希之间只隔着一个人
他现在确实有些在意柯希和少当家的过去。柯希的死明显超过了”前任纠葛的范畴“,少当家的心态是不敢面对,是“请你看完恐怖片剧透给我”,而不是真的束手无策,一直被回忆所困,无法向前。李郡主对他再残忍,也不能超过人际交往,回忆才是他的牢笼。
少当家沉默片刻,看着新鲜的烟雾消逝在房间里,说:“这十年,我一直在想,如果他活着会是什么样子,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想有没有喜欢的人。如果只是残疾,康复后会不会恨我……他曾经非常喜欢跑步,如果还活着,可能会成为学校里的田径队选手,喜欢他的人应该很多吧……”
王嘉译伸手握住他拿烟盒的手,温暖他冰冷的手指,少当家从鼻子里出了一声,像是嘲笑,又像是叹息。
“姐姐是个摘桃子的人。”他说,“这次开会你也听到了,其实各个部门做得没多大问题,但是她非要把大家都放在一起,让他们揪住一些细节互相攻讦,好像这个项目没有她这么兜一下立刻就要散架。怎么可能。她就是这样,先c-h-a一个手下进来占先,等事情差不多了再召集大家。”
他向后靠在床头上,说:“真他妈不想干了,想辞职。”
公司的老大也想辞职?王嘉译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几声,他不知道怎么开导老总,只好从开导同事的角度说:“你的领导我们都看在眼里,不会被她欺骗的,在我们心里你才是我们的领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