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沙弥对着柳明坤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小僧从北山寺来。”
柳明坤奇道:“那你应是正通方丈门下吧?方丈可有什么指点要传达我等,为何还差人亲自送信过来?”
如凡俗般的通行方式既麻烦又容易遗落,且北山寺多年未在阎浮提上行走了,此番来访蹊跷!
那小沙弥恭敬地道:“此信并非方丈所写,实则是贵派映离仙君遗留在我北山寺的。”
方疏华道:“师兄那时动不了灵力,写信倒也正常。”
黎宏飞从小沙弥手中接过了信,只看一眼信的封面,便口气有些差地道:“给阮错的!”
方疏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师兄失忆时,恐怕也只记得阮错。”
他这话更让黎宏飞想起阮舟摇用的是如何不入流的手段,面上y-in晴不定,看起来很想回囚室再打阮舟摇一顿。
方疏华忙夺过了信,道:“既是师兄给阮错的,咱们也不好就看。”他倒很和善地对那小沙弥打了招呼,道,“不知小师傅可愿再劳烦一趟?”
小沙弥道:“阿弥陀佛,小僧愿意。”
方疏华便将信又递还给了他,道:“牢你亲自送到阮错的手上,这信,我们师兄弟谁去送都不妥。”
小沙弥虽不知方疏华何出此言,但却行了一礼,道:“小僧知道。”
方疏华便让个蓬莱弟子,带小沙弥去关着阮舟摇的囚室。
小沙弥跟着到了蓬莱的囚室前,见那囚室分明像一座宫殿。
上面的牌匾高高挂起,上却有“灭罪”二字。
听闻太衍有惩戒岩,琼华有训诫崖,到这蓬莱,却是这更为狠戾的“灭罪”二字。虽然平日里犯错的弟子并不和阮错这样的“嫌凶”关在一起,但只这两个字,便足够让人心惊!
“……没想到江师叔还念着他。”
看守着阮舟摇的蓬莱弟子颇有些唏嘘。
除了太衍蓬莱的长辈,他们底下的弟子都还不知道阮舟摇会被放出去……
阮舟摇做下这样的事,又已入魔,若换太衍长辈被小辈如此折辱,恐怕不死也脱半层皮!
但江映离竟如此大度,还愿意找人来看他。
小沙弥向蓬莱弟子又见一礼,蓬莱弟子便为他开门,只守在了门口。
“……这是仙君曾要给你的信。”小沙弥蹲在阮舟摇的身边,道,“我师尊托我送到蓬莱这儿了。”
阮舟摇正自闭目,只淡淡道:“你放那儿吧。”
小沙弥见阮舟摇有些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道:“我师尊说此信十分重要,师兄,你该看一看才是……”
阮舟摇若没被黎宏飞等人暴打了一顿,恐怕还会想看一看信。但如今,他却兴致缺缺,只仍坐在原地,甚而语气还冰冷了几分,道:“放那儿吧!”
小沙弥无法,只好将信放在一边,口念阿弥陀佛,向阮舟摇行了一礼,道:“信已送到,小僧回过太衍仙长,便要回山了……”他有些不放心地道,“师兄,你可真得看一看这信!”
阮舟摇不吭声,一句话也未回。
小沙弥只得出牢房,眼见蓬莱弟子将牢门紧锁,送他出去……
“其实这太衍师弟,很有几分可怜。”那蓬莱弟子送到门口,止住脚步,道,“他做下的那些事,便被毙命也不冤枉,但这几日……”他迟疑片刻,终究觉得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只道,“……他态度不太好,你莫要放在心上。”
“阿弥陀佛,小僧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回太衍众人所住的因果殿,小沙弥将信已带到、阮舟摇不太想看信的消息一并告诉了太衍众人。
黎宏飞冷哼道:“他不想看,谁还管得到他?”
小沙弥道:“我师尊说,这封信藏在仙君枕边,想必是极为重要之物……”他道,“既然如此重要,若不被该见的人见到,恐怕生出遗憾……”
袁秉点了点头,道:“你替我们多谢方丈。”
小沙弥点了点头,向众人辞行。
当天晚上,江映离与岑远道对弈了一整日,方才回因果殿。
岑远道为他备了花露。
蓬莱特产,小玉昙仙。
江映离本是极喜欢这个味道的,但不知怎么的,他现在却有些饮不下去。
方疏华带着一副棋盘,过来找江映离。
江映离见到棋盘就头疼,微微蹙眉,道:“你不是也想找我下棋吧?”
方疏华哈哈一笑,道:“我知道师兄你刚和岑师兄下了一整天的棋,哪能这么不安好心呢?”
他把棋盘摆上小几,又将黑白二子列上棋盘。
“你看!”他道,“这阵法是近日我与四师兄新得的,不知师兄你可愿指点指点?”
江映离闻言多了几分兴趣,专注地看了那棋盘半晌,捏了颗黑子,点在附近。
“……这处还缺一阵点。”
方疏华道:“是了,这处确实还缺一阵点。”
江映离拿起琉璃杯盏,道:“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方疏华这阵,摆的是“要问阵”,他是想问他什么事,又不好直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