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栋看她吃得开心了。也跟着笑了起来。“昨天去省里开会,去了一趟小二那,他包了不少汤圆。听说墩子今天要带战友回去吃饭,我就给你也带回来点儿。”
沈国栋把几种汤圆都摆在周晚晚面前,“都是你的,不过每样儿只能吃几个。这东西不好消化。”
周晚晚每种舀了两个放到自己碗里,剩下的又推回沈国栋面前。
沈国栋开始一样一样按顺序吃下去。他对这种东西没感觉,吃不吃都无所谓,可是周晚晚喜欢,他也就陪着她吃。吃起来竟然也觉得挺高兴。
两人正吃着,小餐厅门口走进来一群人,从穿着到气质。一看就是矿务局或者专区政府的领导,都是笔挺的毛呢中山装。上衣口袋别着钢笔,一副标准的国家干部打扮。
餐厅经理亲自给这群人引路,往里面的大包间走去。
周晚晚他们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旁边用几盆大大的铁树挡出一个半封闭的空间,只抬头看了一眼这群人,就接着吃饭。
刚吃几口,就听到郭克俭的声音,“这个位置好,待会儿花车从楼下过,不用去街上挨挤,还能看得一清二楚。”
沈国栋拿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忍了一下还是非常不耐烦地赶人,“可惜还是不够隐蔽,挡不住那些没眼里见儿的!”
郭克俭丝毫不以为忤,对周晚晚眨眨眼睛,“你给他吃什么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郭哥哥,你去忙吧,把同事丢下太久不好。我和沈哥哥吃完就去看花灯,你们改天再聊。”周晚晚把自己碗里的汤圆舀给沈国栋两个,示意他快点儿吃。
沈国栋被周晚晚这种毫不避讳的亲密举动哄高兴了,对郭克俭难得地没有马上翻脸,“郭大处长,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大过节的给人添堵。”
郭克俭显然觉得能给沈国栋添堵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儿,反而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跟周晚晚商量,“明天你姥爷过生日,你去祝寿吗?要是去帮我把寿礼带过去,我今年就先不过去了。”
其实自从他跟古桃婚事告吹,郭克俭就再没去过李家,但是每年李老头的寿礼他一次都没拉下过。
就冲这个,李家人对郭克俭的印象也一直好得不得了,这么有情有义又前途无量的好小伙子,可惜古桃没那个福分。
“你明天早上送我宿舍去把,或者上午送到这儿来给沈哥哥,我们帮你带回去。”周晚晚也是不去祝寿的,每年李老头过生日李淑华一家都会去,再加上一个总说怪话的赵晓雪,她已经很久不去李家了。
跟李家舅舅们和姥姥姥爷的走动也都是她回去把他们接到家里聚一下。
沈国栋放下手里的碗,对郭克俭眯了眯眼睛,“陵安矿去年事故不少生产指标可是差了挺大一节儿没完成,今年的财政拨款还有一半儿没下来吧?
你们党委书记最近没少往上面跑啊,啧啧!那么大岁数了,一个衙门口一个衙门口地走,也够难为他的了!你说,我让他多跑几趟怎么样?”
沈国栋用手指敲着桌面,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不高兴了,这也就是两个电话的事儿,保证让你们全矿上下小半年没好日子过,你信不信?”
郭克俭不敢不信,他站起来冲沈国栋还是斯斯文文地笑,一点被威胁的窘迫都没有,“今天厨房有新鲜的鸡毛菜,我让他们给你们炒一盘,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季节吃吃还是挺水灵的。”
“用不着,你别在我面前晃比什么都强。”沈国栋说完接着吃饭,笃定了郭克俭不敢再跟周晚晚磨叽。
郭克俭这些年走过来,看人眼色的本事当然是一流的,沈国栋什么事能忍着不对他发作,什么时候是忍不了马上要出手了。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冲周晚晚点点头,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看见没有,这人就是贱,好声好气跟他说话就听不懂似的!”沈国栋话是这么说,还是有些担心地观察着周晚晚的表情。
他能忍郭克俭到现在,没把他扔到犄角旮旯去,就是怕周晚晚不高兴。
“我们学校今年弄了个鱼跃龙门灯。是我们美术系画的。我画的鱼尾巴,待会儿你仔细看看!”陵安师专的美术专业现在已经独立出来,建立专门的美术系了。
周晚晚不想再提郭克俭。大过节的,她也想让沈国栋高高兴兴的,“我们郝老师点的眼睛,弄得跟舞狮似的。灯还没拿出去就热闹得不得了,可好玩儿了!”
“为什么让你画鱼尾巴?”沈国栋有点替周晚晚不平。“那鱼脑袋是谁画的?”
“我们系的老师啊!你不知道,能画上鱼尾巴就算不错了,轮到莫琪琪,她只能给底座画祥云和水花了!”
……
两人吃完饭就去街上了。并没有在郭克俭说的好位置多待。
等花灯巡游的车过来,沈国栋在挨挨挤挤的人群中把周晚晚护在怀里,身边是热闹熙攘的人群。他们俩正大光明地亲密无间,这比坐在任何能看到全景的好位置上要让人心情愉悦多了!
周晚晚一手举着一个贴着嫦娥奔月剪纸的小花灯。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跟着人群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往前挪。
其实这所谓的花灯巡游非常简陋,大部分车都是人力拉着的架子车,甚至还有几台自行车绑在一块儿的,郊县农民连马车都弄来了。
街上也还是那几盏昏黄的街灯,各单位最多把大门口的门灯打开,再挂两串小彩灯,跟平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