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羲眸内精光一闪而过,没有任何迟疑把信纸拿到了床头灯下,按开开关,黄光穿透纸张。起初他面露茫然,并不懂我意,渐渐的眼睛眯了起来。
没错,答案不在于信,而是在信纸上。
准确地说,是信纸与画的结合。之所以每一封信里的涂鸦画都是暗色调,是因为那是双层画,也可称之为画中画。用的是印刻手法,即将信纸合在一个模版上用特殊的画笔将其图案描绘,当第二次对图案覆盖时采用的是黑色炭笔,有效的将底层图案隐藏入内。但是当信在光线底下时,或许人眼没法辩知颜色的层次,却能辩知纸张的凹凸阴影。
那阴影就是最立体的刻画图案。
六封信里不止六幅画,有时笔友会一封信里画两幅,所以一共有十幅之多。以为的暗色调代表悲观主义色彩,实际上暗藏了乾坤。而且夹藏在画中的底画并不完整,都只是一个个没有逻辑的图案,拿任意一幅画出来分析都不可能会有结果,只有将十幅画全部看懂,并且在脑中重组才可能还原出来完整的。
“有意思。”古羲露出了兴味的笑容,“假若你不是拼图高手,即使有这十幅画也枉然。”
没错,那一个个破碎的图案就好比最难的空间想象拼图,若非我曾潜心于拼图游戏,即便我发现了这个中奥秘也无济于事。
古羲从信纸上回转过眸来看我,“有件事我觉得好奇,假如说这个发现是你回来找到这六封信后才得到的,那么之前你在我房子里修复方器时焦虑什么?”
全身一僵,被他切中了重点。
事实上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收到第七封信后开始噩梦,噩梦之后脑中就残留了这些图案,这证明我很可能早就在当初堪破了信里的秘密,那么即使时间久了会有所遗忘,但在看到信件和这十幅画后,必然能想出其中的原理来。可为什么我拿着这六封信一片茫然,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图案碎片的印象,还是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到底是梦牵引着我来寻找这个秘密,还是秘密本身就在脑中,因为第七封信的来到而由梦开启?简单地说就是先有梦还是先有秘密?
我在冥思苦想大半夜后,发觉这问题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难答。
既然选择把一切向古羲坦白,我也不避讳了,把第七封信后发生的事以及在为他复原青铜刻画时做的怪梦都用手机打字的方式写在备忘录里。
他看完后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随而摇着头说了四字:“当局者迷。”
何意?我疑惑地看着他。
“如此简单的答案你还百思不解?根本没有什么两难选择,只有一种可能,少年时期的你已经堪破这十幅画的秘密,并且将之画下来。那个怪梦里用左手画画的人就是你。但因为某种原因,你主动或者被动遗忘了这些事,只要你回思就能发现是否关于笔友的事记忆都很模糊?那年你至少有十三四岁,不过十多年,记忆力会衰退至此?”
一语惊醒梦中人!
确实对于这位笔友印象淡薄的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般,假若没发现那封死亡之信,我几乎就忘记初中时代交过笔友这件事。
是何原因让我对过往之事淡忘至此?刚古羲说主动或者被动......
等一下,他说那个怪梦里左手画画的人是我?伸出自己的左手,不禁否决,不可能!我左手会不会画怎么可能不知道?
“先别想着来质疑我,你该想的是遗忘究竟是主动还是被动?主动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如果是被动,呵,那就好玩了。”
古羲看问题的角度与常人不同,用一个简单的比方来说:好像一个迷宫游戏,我们是走在其中,而他是上帝视角,俯瞰全局。所以很容易找准其中的关键点,确实怪梦中左手画画的人是不是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会遗忘?
答案并非无解,假如少年时代在我身上曾发生过什么事,那么从没离开过身旁的老妈一定知道。但是能问吗?一旦提起曾经,必然牵起父亲的往事,那一直都是老妈心口的一道疮疤。在这次回来之前我还以为有何叔相陪,疮疤已经痊愈,即使留有痕迹也不会再痛。却没想,从未痊愈!甚至老妈年复一年地自己撕开那个伤口,让它无法愈合。
想起这些,就觉一言难尽。
“好了,这件事暂且搁下,研究下你这个笔友......”
古羲的话没说完就被突兀的声音给打断了,来自我...的肚子。整个一天就早上随意吃了点,一直到现在都滴水未沾,嘴能忍住,但本能的生理反应控制不住。
我被他盯得很窘迫,可肚子仍旧一声接着一声在咕噜叫。最终他笑了,“好吧,看来得先解决你的温饱问题了,否则你这肚子不知道抗议到什么时候。”
施施然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话筒拨了叫餐电话,听他如数家珍般报着菜名就知他已然不是第一次了。可等他放下电话时突的扭转头道:“倒是忘了你这喉咙不能吃东西了,只需要让童英送点营养液过来就行了。”
那他刚才还点那么多?而且他什么时候记性差到转身就忘的地步,还一天忘两回。
分明就是故意的!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83.撩拨
童英来得比送餐的还快,看都没看我一眼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看着古羲穿了一身白色浴袍在那做着护士的工作,会觉得这画面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