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道:“你可以买一尊大些的,早前那样大小的也买一个,大的放到小庙去,小的摆在我们院子里。”
伍婆子道:“我再买香炉、长明盏等物,这回我把眼睛瞪大了,我倒要瞧瞧,谁来偷铜像,那小贼的胆儿也太大了。”
沈容都想道破实话:你老别再骂了,是我拿的!
伍婆子忆起今日沈宛要离京,昨晚沈容还念叨着一早要去城外给沈宛送行,岔开话题,问道:“给大姑奶奶预备的点心都好了?”
沈容捧着胸口,还好岔开了,否则她都要被伍婆子的“用心”屈服,要坦白从宽,说是她取了铜像去玩,心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画兰忙道:“点心备了好些,大姨娘做了些,大厨房那边也让厨娘做了些。”在这家里,大姨娘待大姑娘、五姑娘还是很不错的,旁人都没留意,就大姑娘用心了。
伍婆子道:“把姑娘要的东西都备齐,令管家备马车,带姑娘到城外给大姑娘送行。铜像丢了,我得去报国寺打听那些铜铁铺子的地址,去那儿再买两个回来。”
城外,七里坡草亭。
沈容、沈家薇立在亭子里,姐妹俩各备了一大盒的点心,时不时翘望着京城方向,终于看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两侧跟随着几骑骏马,马上坐着清一色的玄袍侍卫。
四匹骏马拉着马车后面,跟着长长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亦有近百两马车。
马车近了,车帘一动,沐风沐雨扶着沈宛下来,她衣袂飘飘,初为人妻,原有幸福的笑容,此刻却被浓浓的离别之情所替代。
“容儿、家薇……”
“长姐!”姐妹二人齐齐行礼。
沈容道:“这是我预备的点心干粮,姐姐带在路上吃。这里还有一个盒子,我来的时候找不到钥匙了,等我找到钥匙,就给姐姐送去。”
沈宛不由轻啐道:“要说礼物,却忘了钥匙放哪儿?”一语出,“你不用……”她想说:不用钥匙也能开盒子,又怕沈家薇听见多想,道:“你不用往心里去,你告诉姐姐,这里面放了什么宝贝?”
“姐姐真厉害,居然猜得出里面是宝贝,对姐姐来说不算宝贝,但对我来说却是极重要的东西。姐姐保管好就行,等我找到钥匙,你就能看到一个大大的惊喜!”
此去一别,姐妹再难相见。
但盒子里还有旁的物件,这是赵熹送她的桃花玉镯子。
她不会留下赵熹的东西,就如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与赵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沈宛娇嗔地斥骂了一声“小机灵。”将盒子与食盒递给了石妈妈,石妈妈一家此次随行,其他陪嫁下人已经陆续去了赵国。
沈家薇道:“长姐,这是我姨娘与我备的点心,都是你素日爱吃的,愿长姐一路顺风。”
沈宛道:“家薇,你和容儿要好好的,而今你也知事了,在诗社里有了机会,遇到合宜的亲事就赶紧订下来,莫白白为他人牺牲。家薇,幸福也是自己争取来的。”
沈宝被崔家退了亲,亲事定然不顺,沈宛不喜欢沈宝,也不知从何时起,连面上的友爱也不想装了。沈宝的被退亲,定会影响到沈家其他的姑娘。她在说沈家薇,又何偿不是在告诉沈容。
沈家薇眼眶一红,“长姐的话,我记住了。”
世间也只有真正的姐妹,才会替对方思量几分。
沈宛勾唇笑道:“你们俩是我在沈家最后的牵挂与念想,要好好儿的。清晨风大,都回去吧!”
沈宛怕自己控制不住,不敢多说,心里的洪早已泛滥成灾,鼻子酸涩,让她再以难抑泪珠儿,眼泪蓄在眶里,随时都要滑落下来。从小到大,她都与沈容朝夕相处,而今她要去赵都,年幼的妹妹被撇下。昨日回府,她想提出带走沈容的事,有了母亲的事,想来家里人不会阻拦。谁曾想到,她去书房找沈俊臣时,李管家正与沈俊臣禀报发生在仪方院里的“神迹”。
沈俊臣很是欢喜,“看来把五姑娘留下是对的,连皇上都知道先头太太的事,如果没猜错,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封赏先头太太。有了五姑娘院里显灵的铜像,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太太姑娘定会慕名而来……”
沈俊臣还是以前的沈俊臣,即便因沈宛拿出地契房契与银票感动了一回,可还是不会因为他的前途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居然连石氏的铜像都想利用上,说到底,他还不是利用沈容,想把她握在自己的手里。
那样的主意,沈宛就想不出,可沈俊臣想到了,还为此大感快慰。
石氏已逝,沈俊臣还不忘利用石氏往上爬。
石氏成仙了,他沈俊臣面上亦有光。
沈宛正要上马车,沈容高呼一声“姐姐”,泪光盈盈,她笑得甜美如花,“姐姐,你和姐夫一定要幸福!无论何时,姐姐都不要失去自己,做真正的自己,快乐的人!”
沈宛的泪,到底是下来了。她的妹妹沈容,是这世间极善良的女子,虽然任性过,耍小脾气,偶尔还莫名地和她呕气,在她心里,是唯一的亲人,是真心为她好的人。
马车动,沈宛依在赵硕怀里哭成了泪人,那竭力抑制的声音,似忍受着莫大的苦痛,身子抖如风中的树叶。
赵硕搂着她的腰,轻柔地道:“宛儿,别哭了。待过几年,我们想了法子接容儿去赵国,若是可以,也给她寻个赵国人做夫婿!”
沈宛恼道:“好男儿又不全在赵国……”
“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