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心头一软,搂住梁素素,轻声道:“素素留下来,往后伯母给你当娘,你就是伯母的女儿,好不好?”她的声音很柔、很轻。
孤女们的眼睛,晶晶闪亮:做当朝公主的女儿,这不成皇亲国戚了,一步登天。
梁家嫡系富贵,旁系虽每房都有家业,家里拢共加起来有一万两银子就算是过得好的,寻常一房人有田地百余亩,再有两三个小铺子,外家一座祖宅。若这房人多,几个儿子要平分,家业就更少了。
孤女们羡慕,一时间有人心下暗暗挣扎。
梁素素面露忧伤,“我娘出远门了,如果她回来见我唤你娘,她会生气,就会气得不要我了。”
梁宗均妻道:“大嫂,这孩子来府里后,天天念叨她娘,天下这么大,她去了哪儿谁又晓得呢。”
梁宗善被砍了头,梁家男丁,嫡系的尸骨摆在菜市口几日都不许收埋。旁系的则由未名宗弟子悄悄掩埋,都埋到梁家祖坟里,每座坟前还立了块小木牌,写着各人的姓名。
招弟心里暗暗大骂:笨蛋!还想着她娘呢,她娘都跟周国皇家的男子,听说后来周国皇家男人一见她娘就喜欢得紧,有说是被顺王府公子带走的,还有说是被安王世子带走的,总之,她娘早在两年多前就离开了皇宫。从此,下落不明。
忆当初,梁素素的亲娘不过是秀才之女,梁家人唤“施氏”,因长得貌美,七房的梁宗善到长河县收租子,一见倾心,非卿不娶。梁宗善为娶施氏,不惜与早已订亲的官家小姐解除婚约。族里人都说,施氏手段了得,成亲后将梁宗善管得服服帖帖,屋里的通房打发了,也不提纳妾,可见是个厉害的。
沐容道:“这样罢,我不做你亲娘,我收你做义女,你唤我一声义母就好,你还是你亲娘的女儿,让世间多一个娘疼你、爱你。”
梁素素皱着双眉,毫不领情地道:“我娘说,我只能有她一个娘,再多一个娘,她就离开爹爹和我,再也不要我们……”
沐容笑了,立时明白施氏的意思,微微一笑,轻柔地抚着她的小脸颊,“素素,你不愿意,本宫不收你做义女。”她吐了一口气,问道:“四四、乞巧都是什么辈份?”
梁宗均妻道:“四四是宗字辈的姑娘,乞巧是文字辈。”
文字辈,就是说比梁宗卿小一辈。
沐容道:“梁家嫡系大房虽然分族出来,对族中孤女也不能一个不管。这样罢,我收几个文字辈的姑娘做义女,在府中照庶女份例娇养。”她微微一笑,笑容干净甜美,“宗卿,你意下如何?”
梁宗卿第一次见到她同情心泛滥,心软如丝,就差哭出声,“月凰做主就好。”
这是梁家的姑娘,他要拒绝,岂不是要说他无情无义,他原有此意,又恐沐容多想,这才一直没提。
她真的懂他。
夫妻相视一笑。
四四心下着慌,难道就因她是宗字辈的姑娘,就要失去这大好的机会,心下一沉,提裙一跪,“请公主做主,臣女愿认公主为义母,请公主选臣女吧?”
梁宗明妻大喝一声“胡闹”,“公主是梁家宗字辈的奶奶,你也是宗字辈,你拜公主为义母,岂不乱了辈份。赶紧起来,没的闹了笑话。”
四四连连磕头,“公主,你收我做义妹,做义妹?”
沐容挑眉,面带几分愠怒:“四四,人不能一山望着一山高,要懂得感恩。丞相府宗字辈里已有三位姑娘,我不会收义妹。”
她最不喜的,就是这种带着算计的姑娘。
几个姑娘一进来,沐容就在暗暗观察打量,最惹她怜爱的是素素,可这姑娘还念着亲娘,她不想给小孩子任何压力,想关照她,法子多的事。
她怜惜招子、招男姐妹,两人自幼失母,可见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尤其是招男,得了饼点还会给姐姐留一半,一瞧就是相依为命,知晓疼人,也懂得体恤人的。
沐容道:“招子、招男、乞巧三个从今儿开始,就留在丞相府。我会请太医替你们诊脉、调理身子。”
彭氏连连招手,“你们三个还不跪下来,拜见你们的义父、义母。”
三人齐齐跪拜,脆生生地唤着:“招子(招男、乞巧)拜见义父!拜见义母!”
沐容打了年手势,浴秋捧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个赤金璎珞盘项圈,给三个姑娘一人套了一个,“这是义母给你们的见面礼,往后你们三个便是嫡亲姐妹,要相亲相爱,相扶相携。”
“是。”三个姑娘高声应声,彼此相视一笑。
沐容对浴春道:“着人先拾掇一处院子出来,安排三姐妹,再派下人将她们的换洗衣衫拾掇一番。”
浴春应声而去。
素素不解地看着众人,一脸苦恼状,她没弄明白,这又是怎了,早前给封红,她们一人一个,可现在又是什么状况。终于,她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公主伯母,你给她们金项圈,怎么没我们的?”
沐容笑着道:“她们从今儿开始,是我的义女,那是我给她们的见面礼。待素素过生辰时,伯母再送你一只金项圈。”她顿了一下,对彭氏道:“二婶,回头把她们三姐妹的八字给我,招子、招男这名儿且当着闺字,女儿家还得取个雅致些的名字,我让钦天监的申监正帮忙看看五行,取个好听的正经名字。”
申半仙而今做了钦天监的监正,还好早前他是易容成黄桑道长的模样,易得不是十足地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