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井兰——!”陆颂清咬着牙齿开口,从口中辗转衔恨挤出的几个字。
裴井兰惨然发笑,“怎么?陆侯爷现在还想动手打我?”
“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陆颂清负气怒喝。
“咎由自取?”裴井兰将她说的话怆喃了几遍,只觉得心灰意冷,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再没有半点留恋。曾经何时,她也以为他是真心待自己,也被郑而重之的保护着,可也不过短短一两年的功夫,所有情爱的假面孔就全被掀了开来。当初的裴井兰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他会将另一个女子温柔掩护在身后。
陆颂清见她这幅模样实在厌恶,善妒善嫉,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仪,最最可恨的还是……她竟然还要放火烧死自己!这等恶妇,陆颂清宁愿不认识。
沈栖见这两人僵持不下,而躲在陆颂清身后的女子在小心啜泣着,哭声又细又软,却像是一把燃旺怒火的油。
陆颂清紧皱着眉头:“你往后给我安分些,再不要招惹……惜兰。”
裴井兰明显身形微晃,沈栖以为她受不住这话正要开口回讥这位陆侯几句,却没想到裴井兰一把握住了手腕,用了力气制止她任何作为。而裴井兰自己却是蓦然解脱似得的笑了一声——仿佛所有昔年的情分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裴井兰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狠狠丢上了陆颂清的衣襟,“从此之后,我跟你陆颂清再无瓜葛!”
陆颂清拾起那纸,神色瞬间变化不定,相较于裴井兰的神色坚决,陆颂清面上冷硬的神色终于出现了裂痕,捏着纸的那只手也在轻轻颤动,恍若……不堪其重。
而裴井兰已然不在意这些,转过身扶着沈栖的手离开,直至走了一段路才轻轻闭了闭眼,难掩凄婉悱恻。
沈栖张了张嘴想要言语些什么,可心思一转,想到她是早就做了这样打算的。从一开始约自己上街散心,到方才故意支开自己,裴井兰早就做了要当面和陆颂清做了断的意思。不然,她也不可能将写那什么的纸立即从袖中掏出扔给陆颂清。
裴井兰心事已了,使人跟老夫人通报了一声就径自回府了,沈栖着实不放心她便一块跟着回去了。
马车还是先前的马车,只是这一路使得不像之前平稳,一个拐弯时几乎要将人甩出去。沈栖着过马车车夫的道,怀疑之下就猛的掀开了帘子来看。车夫也正仓皇回头,扫见车厢里的沈栖立即开口道:“沈姑娘,后头有马车在追着咱们。”
沈栖闻言探出身朝着后面望了一眼,只见果真是见一辆马车飞驰着紧跟在后头。“什么时候发现的?”
车夫一面挥动着鞭子,一面回道:“早在出了相国寺的时候就远远跟着的,小人起先没在意,之后才察觉是一路尾随着咱们的,想甩也甩不掉,现在更发狠一样的想撞上来。”
沈栖深吸了口气,坐回车厢里一把握住了裴井兰的手,“咱们坐稳了,防着后面真撞上来。”
裴井兰眉头深深拧起,也着实想不通这时候是谁来了这出。
可还没一会,疾驰着的马车骤然停了下来,车中两人险些被抛出了车厢,还是沈栖眼明手急拦了一把才稳住裴井兰的去势。帘子挡车外头,之前车夫的声音再次传入:“二……啊……”才刚起了话头,就又嘶叫了一声。
厚厚的毡帘被人从外头大力的撕扯了开来,一彪形大汉出现在外,探着视线往里面巡视了一圈,狞笑了起来:“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不过两个小娘皮。”他转过头去,对着自己同行那几人道:“兄弟们,给捆了带会去。”
相国寺就在城郊不多远,可这一路急于甩开来人,镇国公府的车夫反而将马车赶入了少有人往来的宽阔巷中。
沈栖敛着眉眼沉声质问:“你们什么人?!”
之前的彪形大汉早就转过身了去,忽然被这样一问倒起了几分兴趣,侧过头来看着沈栖,“什么人?”他见神情自定,存了心要吓唬她,故而张开了那张血盆大口一样的嘴,森然笑了道:“自然是要你们性命的人。”
裴井兰在后头轻轻拽了拽沈栖,以兹示意,自己出口问:“是谁要我们的性命?”
“谁?做咱们这一行的可没这个透露买主的规矩,这要是开了先例,往后还有什么人来找兄弟们做生意?”
裴井兰莞尔一笑,似乎不被眼前所见所想震慑,“难为这位大哥义气,可那个雇主却未必对你也一般的义气。”
彪形大汉果然起了疑问,转向裴井兰的时候脸上也闪动着……不解。暗中暗道这两女子好生淡定,好像全然没受到惊吓,半点不害怕。光是凭着这一点,他也起了疑心。
裴井兰抬眸,眸光冷淡的朝着他脸上扫了两下,“你可知道我是谁?要真是取走了我性命又会是什么下场?”
“……妈个巴子!”彪形大汉先是一愣,可再看她的神情态度,瞬间就咬牙切齿了起来,可仍然不忘对裴井兰回道:“你的什么身份我也不想知道,这桩生意既然接了,就算是要去杀天王老子,老子也绝不撒手!”他平生最恨就是达官贵人,这类人往往瞧不起他们这种市井草莽出身,既然瞧不起……那他就非要杀了她们。
沈栖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自觉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这人软硬不吃,只一门心思认准了这桩心事。旁的事沈栖恐怕还会应付不来,可这不就是谈钱的买卖?既然银子能叫人雇了他来,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