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将这满池的花灯,都换成小儿模样的,那不是就能求得一大堆孩儿?”
“我自然是想,可是不能贪心,先求一个罢。”一大堆孩儿的主意,她倒是想,也到处求了,可兴许就是太贪了,菩萨们都不理她。如今,她只求一个。
娇娇说罢,又软身依偎了,半靠在他身上,与他并肩,看着满池的水上浮,出神。
以为他又要说些无用的安慰之语,诸如她比孩儿更重要之类的,正准备洗耳恭听,哪知那人却无话,只将她抱住,亦静静地,看着满池琳琅,出神。
沉默了许久,突然手臂一个紧揽,低头附耳,出声询她:
“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生?”且话音未落,那温热丰唇已经递来,将她耳根子连同珍珠坠子一起吃上。
却逗得她嘤咛一声笑出来,鱼儿般滑溜开去,闪开几步远,才转身回来与他笑说: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心愿要乞许呢。”
一边招手示意他快步跟上,引着他往叠石假山处去,一边在心中暗自嗔怪,那下半身的动物,水边凉夜,如此的静好,他却只想将她往床榻上带。
不觉嘴角笑意荡漾,脚步轻快,带着小跑,绕着假山背后,沿着狭窄石道,几步登上假山顶。
拾起先前准备在那里的孔明灯跟火折子,让凤玄墨给她点亮,再高高托灯,让它晃晃悠悠地升起来。再仰面用目光追着那纸灯,心中默念着她的痴痴心愿,嘴角挂起,笑得心安。
突然间,一阵斜风袭来,那灯被吹得一个歪扭,就给笼中火烛烧了灯罩,顷刻间,化为火球,直直坠落下来,掉入池中。
那笑意,就猛地僵在脸上。难道是她许的愿望太沉重,连这天灯也负不起吗?还是说她的愿望太奢求,连神灵也屑不理睬吗?那种不详的感觉当头砸来,心中一沉,双腿一软,坐在地上,顿时眼泪婆娑,张嘴就哭起来。
“别哭……”凤玄墨见状,赶紧矮身下来,又想给她擦泪,又想要抱她起来,一时竟手足无措,怕是被她忽喜忽忧的变化,搞得有些懵了。口中也胡乱安慰:
“别哭……我们不要孩儿了就是……”
“不是生孩儿的心愿……”夜云熙抢白他,他道是求子的心愿,却不知,比那求子,重上千万倍。索性一边抬手抹泪,一边扭身蹬腿,像个小孩儿般,哭得更欢。
“那是什么?”凤玄墨微微皱眉,像是捉摸不了这女儿家的心思,继而宠溺一笑,直直问她。
“不能说的……”天灯许愿,哪能与他人道来,她继续哭。
“那咱们重新放一次。”那人想了想,给她出主意。
“家里没有了……”
“我马上叫人去街上买。”
“今夜,整个曦京城,九门之内,都没得买。不是怕百姓到处放灯,容易走水吗?”
“那哪里有?”
“西城外,镜湖边的白塔下,买灯放灯,都在那里……”
“那就去镜湖。”
那人一边给她擦泪,一边一丝一缕地问她。等问明了情况,当即一个马步蹲身,将她抱起来,下假山,出园子,大声吆喝着,吩咐备马车,要出府。
“这么晚了,你明日一早还要去营中,还是算了吧……”她挂在他身上,收了眼泪,瞅着他的神色,怯怯地说。
七月初七夜,西城外,镜湖浮巧化生,白塔放灯许愿,有情儿女共游,乃是曦京经年风俗,连西边城门,都是开个通宵的。她其实,本也想去凑个热闹的,这么多年,生在曦京,长在曦京,却是阴差阳错,一直没个缘人,能与她共游七夕镜湖的。
只是想着他白日操劳,于心不忍,便在自家园子里,放一放浮巧,点一盏天灯算了。这会儿入夜已深,还要折腾着出门,就有些犹豫。
那人却是恍若未闻,径直抱着她往外走。她也就不再多话,伸了手臂缠在他脖颈上,将自己挂得更稳些,又将头埋在他锁骨间,由他一路抱着她疾走。
府上的下人们,早已见惯不惊。只道这夜间突然要出门,八成是公主夫人的哪根神经,又不合时宜地兴奋了。
夜云熙倒未多想,这种将她宠上天的感觉,她已经上瘾了。他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她也就懒得走路,他执意要带她去镜湖放灯,那她就去将那切切心愿,重新许一次。
出府,上车,穿城,出西门,来到镜湖边上。湖中浮巧飘扬,空中天灯点点,白塔下,游人尚如织。
那些精力充沛的年轻男女,成双成对,四处散游,夜未央,情正浓。
凤玄墨让车夫将马车停在白塔下等候。牵了她,绕开那些歪歪腻腻的情人对子,上了白塔正对镜湖的塔基台阶,寻了个地阔人少的墙壁处,即能一眼看尽脚下热闹,又有身处高处的清静。
便叫她在那里等着,自己则往边上一溜烟的摊贩货郎担去。
不多时,又跑了回来,指着湖边,让她赶紧看过去。
夜云熙举目望过去,那湖边上,有那么十来个人,一字排开,脚边堆放了一堆孔明灯,且还有人从摊贩那边一捧一捧地抱过来。那些人,手执火折,立在湖边,就重复着一个动作,点灯,放起,再点下一盏灯,再放。
那些映着红光的孔明灯,就那么一盏又一盏的,接连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