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西凌王接过木匣子,赫然见着那张如真的容颜,不禁伸手轻抚爱子的面庞时,三柄飞箭,连环射出,但见那西凌大王淬不及防,大呵一声,仰身侧翻,从马上滚落下来。
第二卷 行路难 第一百章似是故人来
三柄飞箭,连环射出,但见那西凌大王淬不及防,大呵一声,仰身侧翻,从马上滚落下来。
木匣子里装暗器,匣盖开,机关出。这是个曦朝坊间,江湖市井暗算刺杀的老套路。西凌人接过,焉有不警惕。故而先前那人,从她手中接过匣子,亦是先开盖,再递与西凌王。但是,任凭你打开多少次,都没有关系,因为,除了西凌王,没有人敢去触摸那颗王子头颅。
而西凌王接过,却是要伸手去触摸爱子的,且那早已面目全非的头颅,被紫衣精心处理过,将赫连勋的相貌复原得栩栩如生。再略改触发机关的地方,一旦那头颅受外力触碰,飞箭即出。
第一只小箭飞出时,西凌王已经迅捷反应,仰身躲避,小箭擦着他额头,掠过。
第二只小箭紧随而至,那后仰的身形,下降得又低了些,小箭削着鼻尖,再次掠过。
第三种小箭射出,那仰起的下巴,阻了前路,终于,小箭穿喉而过,还是偏了些,不足以致命,但计成也。
西凌王两侧,十二骑抢出,马蹄高扬,长枪大刀齐齐逼来,将这个心狠手辣的曦朝公主与她的侍女迫到在地。
夜云熙倒地的一瞬间,那骨头摔在黄沙上的疼,双手摩擦在砾石上的疼,统统算不得什么,只觉得脑中空洞,被一种强大的恐惧包裹——那大军震动,马蹄嘶鸣,兵士怒吼,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与紫衣,万刃穿心,踏成尘泥。
一只长枪,已经重重地抵至她的喉间,冰冷尖锐,抵得生疼,她不敢动,生怕破了肌肤。伏地的身上,亦是几柄长枪大刀压身,遂强忍恐惧,闭目去等……等西凌王的状况。
果然,一群亲卫扶起西凌王,让他仰躺半坐,检查伤势,拔箭止血,一阵利落忙碌,就地处理,就听到他身边的一个亲卫大喊:
“大王伤势无大碍!大王有令,不要杀她。”
夜云熙就松了一口气。见着喉间的枪尖,略略退开了几寸,身上的刀枪,也松了些力。
无大碍就好,那么她的命,也暂时无忧了。她是来向死处寻生机的,又不是壮士断腕,专心寻死的。本就没有打算,一箭取了西凌王的性命。若是西凌王此刻一命呜呼,那相传与他生死相随的十二卫,保准立马将她踏成烂泥,先前的骇人阵仗,便是证明。
再说,要于万军中,刺杀一个全副重甲,机警多变的敌军首领,谈何容易。小小一个木匣子,一览无余,藏不住能够一击致命的重器,只有暗藏细细飞箭,利用对方本能仰起躲避的瞬间,那个稍纵即逝的空隙弱点——全身重甲也不能遮挡的下巴喉间。
并且,飞箭细小,不在于封喉取命,而在于见血染毒。西凌王中了毒,她才有依仗,才可以再一次,重新谈判。
“那箭上涂的是,曦宫剧毒。”夜云熙便侧伏在那黄沙地上,扬声说来,仿佛生怕,周围听不清楚一般。
曦朝人杰地灵,百草万木,人才辈出。比如曦宫那个太医院,有能救人回天的圣手,也有能杀人于无形的毒手。盖因先皇年间,后宫玩毒的太多,防不胜防。懿德皇后索性一横心,要解毒,先识尽天下毒,太医院遂崛起一批识毒解毒的高手。每每发现一种奇毒,悉心探究研制,配之以解药,再将毒药与解药一并列为机要,封存于高阁。
她那一嗓子喊了,说的是西凌语,众人听得真切。挟制她的十二卫一时僵着,有些不知所措,西凌王那边,有亲卫将他扶得高了些,恰好能清楚地看见地上的她。那个颈间伤口已经被处理包扎好的大王,那神情,似乎真的无碍,一双精亮目光,盯着她看了几息,又略略抬起手来,是示意她过去吗?
“你过来。”西凌王身边的一个亲卫便冲着她喊。
此刻,加诸于身的刀枪才撤开去,十二卫退开几步。夜云熙本想站起身来,掸理了衣裙,再直直地走过去,侃侃地谈,大王,你中了我曦宫的剧毒,现在,你得听我的条件……
然而,现实总是与想象差了些距离。一双想要站直的双腿,很不争气地一阵绵软乏力,那寥寥几步的脚程,她踉跄走来,最后,直直扑跪在西凌王的身侧。
天边夕阳霞光,只剩了最后一抹温暖,转眼就要冷下去。眼前十万铁骑,枪箭林立,就越发寒光逼人,杀气升腾。虽然,她心里一直在颤,却尽了最大努力,保持一副平静面色,连那一下不受控制的踉跄跪地,也在下一刻快速地直身坐起,不失她曦朝帝姬的尊严。
“何以见得,我中了毒?”西凌王又看了她半响,出声问她。那声音,听起来很怪异,大约是喉间被小箭所伤之故。她又不仅感叹西凌人的强悍,飞箭穿喉,仅仅就是因为偏了些,未中要害,就能当场拔箭止血,少顷,就坐在那里,出声言语,且还思路清晰,步步为营。
夜云熙便暗自鼓了勇气,迎着那双精亮目光,说道:
“中了那毒,无甚反应,只致幻,乏力……若不服解药,昏睡三日必亡。若及时解毒,十日可全痊。”
真正厉害的毒药,不是那种让人乌黑发紫,七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