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婆子觉得完全能推干抹净的,急忙说道:“奴婢……”,才张口就看到周姨娘一个眼刀飞过来,连忙闭了嘴。
周姨娘弯着身子越加恭敬地说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咱们府里惯例是要在过年之前把公中的账目理好的,我这两天连日连夜地清点咱们院子里这一年的款项物资,今儿一早便去向二太太交账去了,”,说完看一眼地上跪着的曹婆子,“是以,曹婆子虽然是我娘家亲戚,我却并不知道今天这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她长相只算得上秀气,进来薛府这些年着意打扮和靠拢,如今看起来竟有两分端庄气度了。
周姨娘打理着大儿子的后院,薛老太太一向是愿意给她两分体面的,听了周姨娘的分辨,脸色缓了两分,对自己的丫头道:“给周姨娘搬个绣墩坐罢。”
夏氏原以为周姨娘只会些市井里的路数,见她看明形势,三言两语摘除了自己,这下倒是高看了周姨娘一眼,老太太动怒当然不是为两颗说不清谁弄掉的扣子,而是为着今天这事儿公然坏了府里的规矩。
曹婆子觑着周姨娘的脸色,才又道:“木樨姑娘拿着三姑娘的衣裳过来,口口声声说是奴婢们没做好,奴婢一时分辨了两句,当时针线娘子们又腾不出手来,奴婢就说等个一时半刻的。”曹婆子越说越觉得跟真的似的:“谁知道就这样,木樨姑娘就觉得被慢待了,上手就往奴婢身上打,奴婢几十岁的人了,一时气不过就还了手。”
早在两人争口角时就有人报了周姨娘的,只不过她极熟悉曹婆子的套路,是一心想要坐等曹婆子闹夏氏个没脸的。
曹婆子这两年没少给自己办事儿,周姨娘拿她当可信之人,此时听曹婆子理清了,便不轻不重地开口道:“太太一向少在府里,身边的丫头对府里的事务不熟悉也是有的,且年纪小难免心性未通,一时误解了曹婆子的意思,依我看倒也不是故意挑事儿。太太,您说呢?”
夏氏笑一笑,看周姨娘和曹婆子唱了阵双簧,根本不搭理她们,只叫木樨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向薛老太太道:“咱们是有规矩的人家,今儿这事儿,两个人都应当挨罚,至于谁起的头,针线房里的人不少,传两个针线娘子过来问问就是。”
周姨娘心中哂笑,自己掌着针线房,谁还会傻到替夏氏说话不成。
曹婆子一进来就哭嚎嚷嚷,木樨却一直跪着等主子问话才答,薛老太太心里先已有了两分初断,此时便指了两个百善堂的婆子去传人。
针线娘子来了,夏氏却半句不提刚才的事,恭恭敬敬地问道:“老太太,您是当过家的,不知道咱们府里面,下人擅闯主子的院子冲撞了主子,是个什么章程?”
薛老太太意味不明地看夏氏一眼,示意杜嬷嬷,杜嬷嬷便答道:“按咱们府里的规矩,既冲撞了主子,不论情由,杖责二十再论其他。”
曹婆子一把年纪,哪里经得起杖责二十,连连向夏氏磕头:“奴婢知错了,大太太,奴婢知错了……”
周姨娘脸上一僵,她没想到夏氏根本不问谁对谁错,只抓住曹婆子冲撞主子这一条无可辩驳的错行,此事想要向老太太求情也找不到理儿了。
眼见周姨娘不替自己说话,曹婆子慌慌乱乱膝行上前,一把抱住周姨娘的腿:“姨娘救我!姨娘救我啊!”
薛老太太见到曹婆撒泼打赖的样子越发不耐,直接喊婆子进来将曹婆子叉了出去。
夏氏此时方对两个过来回话的针线娘子和气说道:“今天木樨和曹婆子是如何起的口角,如何动的手,都说与老太太和我听听,半个字儿都不许扯谎。”
两个针线娘子对看一眼,方才见识了夏氏的手段,周姨娘连曹婆子都保不住,她们俩腰杆还不如曹婆子呢,哪里还敢扯谎?
两个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和曹婆子说的相差甚远,和木樨说的倒差不离,当下再无争议。
曹婆子被打了板子撵到庄子上,木樨虽然也犯了规矩,但因不是挑事儿的一方,又是夏氏的陪房,薛老太太便让夏氏自己处置。
夏氏恭声应“是”,回说也将木樨撵到庄子上去待一段时间静思己过。
夏氏这周姨娘之间别说高下,都不在一个层面上,薛老太太虽然一向不喜欢夏氏,但这下也觉得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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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晗听南碧讲完去百善堂打听到的,由衷地赞一声:“你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可惜啊!”
南碧脸一红跺跺脚,又一副憋不住的样子附在薛云晗耳边说道:“奴婢听说木樨的娘老子是庄头,木樨不过是去避避风头罢了。”
薛云晗简直想鼓掌,她娘这份功力不输宫里的娘娘们啊。
“姑娘,安南侯府的表姑娘说过两日要在府里开诗会,邀请您一道参加。”,南朱从外面进来,递过来一张香笺请帖,薄薄的纸上竟然还雕印了花卉虫鱼,是京城贵女们结的“鹿韭诗社”惯用的东西。
薛云晗拿着熟悉的请帖,手指几乎忍不住颤抖,二皇姐,又要见面了。
第八章 重见故人
薛云晗接到鹿韭诗社的帖子几乎激动得一晚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