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一边冷笑一边将倒钩用小钳子小心移动那倒钩,不咸不淡道:“你总算还记得你有个孩子,只是他父亲都快没有命在了,现下估计还在府里哇哇大哭了吧。”
陈巘被她这话噎了一下,干笑两声:“长得像谁?”
清嘉终于将那该死的倒钩一点点的拉了出来,吐了一口气,没好气道:“当然是像我了!我生的儿子不像我还能像谁,像你这个没良心的吗?”
陈巘听了倒也不生气,反倒是悠悠道:“那真是再好没有了,正合我意。”
清嘉一点也不想那么得意,哼了一声,顿了片刻又没忍住道:“……别人说,眉眼像你,嘴角像我。”
“呵呵……”陈巘一阵轻笑,心情像是有说不出的愉悦:“那想来样貌应是不差了。”
清嘉也低笑一声,本来心中十分得意,但顾及到身边还有外人,只好故作谦虚道:“男孩子长得好又没什么用。”
陈巘却是自大的很:“谁说的,想当初为夫我可不就靠着这一身皮囊才让夫人对我另眼相看吗?”
啊啊啊啊!!!
他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这么说啊,真是一点不害臊吗!?
可恶,竟然还把她也说成贪图美色的人!
讨厌,她有那么肤浅嘛!
一想到这里,清嘉幽怨的瞪了他一眼,只可惜陈巘并不能接收到她此刻眼中的幽怨,她只好暗自咬牙,哼,等着吧,有收拾你的时候!
陈巘却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清嘉记恨上了,还尤自沉浸在初为人父的骄傲之中,那个孩子果真如自己想的一样呢,既像他又像她。
这世上真没有什么比这更神奇更紧密的牵连了。
“……嘉嘉,抱歉,你生产的时候没能在你身边,若是孩子不听话不省心,我回去一定……”
这次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清嘉恨恨的打断:“快闭嘴吧!”她真是气坏了:“说起不省心谁能比得过你!?”
一提到这个,她在这些日子的所受到的担惊受怕就全部都转化为了熊熊怒火发泄出来:“他再不省心也不过就是哭哭啼啼罢了,你倒是省心,”清嘉冷笑:“可不是嘛,差点就一命呜呼了,一了百了,真是再省心不过啦!”
没有事情比死亡来的更简单了。
何应元和其他的老军医此刻都沦为了沉默的背景,不过,虽然面上像是木偶一样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是各种澎湃。
谁能想到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军中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此刻竟是像是挨训的小孩子一样一点也不敢还嘴。
若是说出去谁会信,这简直就是妻管严啊!
众人的表情一下子讳莫如深起来。
陈巘终于是无奈了,幽幽的叹息一声,这小女子莫不是吃了炮仗,这样一通发泄她倒是痛快了,可却丝毫不顾及在场的还这么多外人呢,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清嘉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有停下来,眼见着那蛰伏在陈巘身体里的箭弩被一点点的拔出来,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眼睛更是一眨也不眨。
何应元本来在同辈人之中的医术已经是极为出色的了,性格也是颇有几分骄傲自负,但在清嘉面前他却是毫无疑问的相形见绌了。
遥想当初离别的时候她对医术药理还是略有研究,没想到今日在这方面的造诣却已经登峰造极。
难以想象,在中间这段彼此断绝的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样的熟练的操刀,这样精准的判断,还有对人体几乎是了如指掌的熟悉,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望尘莫及。
他早些时候时候从军的时候就听说了她的事迹,那个时候他还只是隐约觉得彼此之间可能是有了那么一点差距,但如今看来……
何应元此刻内心倒是说不出是失落还是高兴了。
清嘉最后一下,干净利落的将那支箭弩从陈巘身体里拔出的时候,那血肉模糊之处再次鲜血涌动,来不及有任何的放松,她需要处理的还有很多。
当初一株寒笈草制成三瓶药,不曾想至始至终受用者都只有一个。
清嘉没有丝毫的心疼不舍将药瓶之中所有的粉末都覆之于伤口上,待到血势稍缓,这才下手缝合。
不知道是不是女工刺绣做得好了,所以缝合伤口也显得格外的老练细致,清嘉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那血糊糊的伤口弄好,仔细一看还能发现针脚细腻并不粗糙。
陈巘坚持到此刻早已经是精疲力尽,清嘉喂他喝下了安神的汤药,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
直到此刻,她看着他沉静的睡颜这才送了一口气,轻轻的给他掖好被角又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手上那拿着那支差点要了他命的箭弩细细的瞧了一会儿,这才爬上床翻到里面去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两人均是睡得十分沉又加上无人打扰,一直到第二日下午才悠悠醒来。
陈巘是因为大伤未愈,失血过多,陷入了浅浅的昏迷,而清嘉则是因为连日立案的奔波劳累和精神高度紧张而导致的身体倦怠。
如此一来,清嘉便是在梦中也睡不踏实,做了好几个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梦,最后也是在噩梦的紧要关头醒来。
“呼呼……”
她惊坐起身,深深的吐息,平息片刻之后,这便蹑手蹑脚的出去给陈巘熬药。
不想正好碰到了何应元,他见她过来微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药罐子先是放在鼻下轻轻一嗅,这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