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祖父在军中威名远播,门生无数,其中不乏高位者,当初那案子草草了结,难道没有人为你们说话吗?”
威武将军一生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偏远之地镇守,所以对于朝堂之事知之甚少也不甚关心,当初陈家也是案发之后好久才从昔日的同僚口中得知,但细节也不甚清楚。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陈家一门,英才无数,高位者众,尤其是在军中更是积威甚深。但后来怎么一夜之间就轰然坍塌,竟然连一个为其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实在是让人费解啊。
陈巘一听,心中苦笑,若非身处其中旁人看来着实不能明白,如今皇帝昏聩,纵情享乐。可当初刚登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的隆庆帝刚上位就野心勃勃的想要把大权紧紧的握在手中。
正所谓功高震主,陈家树大招风自然是为他所不容,所以后来他为了削弱陈家势力,在收回祖父兵权的时候有心培养同在军中效力的晋阳侯府用以分割陈家在军中的势力。外人看起来陈家依旧风光无限,但其实本家人已经知道被天家所疑,所以很是小心谨慎,嫡系虽然还任重职,但却也如履薄冰。
一直小心的过了许多年,谨慎的不让人抓住把柄,可最终还是因为淮相之案被牵连,终是被借机连根拔起。
所以陈巘自小虽然是锦衣玉食,身份尊重且被家中祖父寄予厚望,但他也深知情况不妙,因此从来不惹事,自幼便懂得审时度势,揣度人心。
只可惜,他才刚刚及冠陈家就已倒台,他来不及做任何事就已经家破人亡了。
威武将军见陈巘面无表情也知他不想提及往事,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多嘴,所以赶紧转移话题:“你今日所求究竟是为何?”陈巘想要提前离开,这着实于军法所不容,若换了其他人敢此此言,他定然问都不问就叫人拖出去斩了。
“……就算你说的都是对,但从来军法无情,军营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陈巘忍了又忍:“将军,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陈家蒙冤后,我父亲冤死狱中,我母亲缠绵病榻,自我从军以来均是我妻子在家照顾,今日我收到家书,妻子伤重,我着实难安,有此请求实在情非得已。”
武威将军听后也是同情:“原来是这样,”可他面有难色:“可若没有命令,任何将士不得离营,这是军令,非圣旨不能改。”
陈巘心中不断下沉,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希望渺茫,可是一想到清嘉就控制不住千里归家的心情。
威武将军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若是朝廷那边真是要议和的话,待到圣旨下来,我便准你先行。”
一般情况下,如果朝廷决定议和,那么剩下的事情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签订合约双方主将的事,他上面还有征西大将军,这不归他管。
议和之后,大军便可以班师回朝。威武将军的意思是届时便随便找个由头让陈巘执行命令先行离开,毕竟战事已经结束,归朝是早晚的事想来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陈巘知道这已经是最妥帖的方法,算了算时辰,他估计朝廷的诏书估计就这两天就会下来,思量再三便点头应下了。
果然,过了三日,议和的诏书下来,威武将军趁机找了个由头让他脱身离开。
陈巘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骑上千里马便奔出云城,一路向华都赶去。
嘉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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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嘉受伤之后,足足烧了两天两夜才缓过劲来,醒来的时候身子已经是孱弱的不行了,整个人瘦了一圈,让人看了万分心疼。
何应元见她醒来,本欲说她两句,但见她那憔悴的脸色又是不忍,只能叹气:“唉,你看你折腾个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受罪的也还是你自己罢了,旁人难不成能替你痛了去?”
清嘉嘴唇干裂,喉咙刺痛,几乎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神却充满了感激,何应元抚额,道:“别那么看着我,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不过,能说什么呢,她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
唉,罢了罢了,自己跟个小女子计较什么。
何应元只好自己找个台阶下了,便顾左右而言他:“我说短短时日不见,你这里倒是大不一样了,我看院子里的药材想来开个药铺也快了。”
清嘉听到了心里头也有些得意,完全忘记了如今自己的惨状是因为什么了。
何应元最开始也十分的惊讶,他一开始以为清嘉要学医只是一时兴起,女人家嘛那做的了这种活计,可当他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一走近院里就瞧见她的架子上密密麻麻放满了各种晾晒好的药材,其中不乏珍稀品种,一时震惊不已。
这个小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清嘉虽然说话困难,但还是发了个简短的鼻音:“哼。”
何应元瞧她那副洋洋得意的小模样真是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妮子果真是夸不得的。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说了会儿话,见她已无大碍,何应元便起身告辞了,临走之前将就她院子里的药把她要用的伤药配好,这才放心里去。
清嘉虽然这次伤的颇重,但毕竟年纪小愈合快,很快身上的擦伤什么的就愈合脱痂了,只剩下右脚的骨折。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在村里的邻居们都乐意帮忙,村头的木匠大哥还专门给她做了一个轮椅便于她日常行动,清嘉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