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止了说话,她隔着泪眼看着沈谦——他那双曾经黑亮的瞳眸盈满了晶亮的水珠子,他的呼吸愈发粗重,浑身都在颤抖着。
他头痛欲爆。
他心里那些堆砌的,压积的像火山灰一样沉重的东西在发酵,持续的发酵。
他努力的凝聚目光看着她,他双手搭上她的肩,手劲儿大得惊人,关慈恩感觉自己的肩膀丝丝发疼
他想说。
他控制不住的想说。
他看着她的坚定。
他要说,他也要说出来。
他说:“我也有个故事要讲给你听。”
铮铮男儿落了泪,他亦说:“慈恩,关慈恩,我也有个故事要讲给你听。”
☆、080、qín_shòu!恶魔!
他在专注的看着她。
然而关慈恩却是丝毫未有其他反应了,她只是陡然似卸了气一般哽咽呢喃出声:“沈谦,无人能知晓我那一段路的痛苦,我恨那个魔鬼,我想找出他——”
“可是,我也不想找出他了……”
这一句话说完,她绵软的翻身仰面躺着。
她定定盯着晕红的天花板,泪水源源不断的在流出,湿了她的头发,亦是浸湿了枕头。
她没有再看沈谦,她不知道此刻身旁的这个男人,他的心里经受着怎样的冲击。
沈谦的眼眶红红的,他死死的凝盯着她,看她流泪,看她陷在了痛苦里在挣扎。
他慌了。
他也乱了。
沈谦开始喊她,然而任凭他一声声的唤她的名字,她却是依旧没有反应了。
“慈恩……”
沈谦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想起多年前,他的母亲也是这样毫无反应。他倏地抱住她大喊,“慈恩!关慈恩!”
“我求求你,我求你看看我,我要把一个故事也讲给你听,我求你的原谅,我们一起翻开新的篇章,我求求你……”
他跪坐起来,身形在晃,他也确实扳住她的肩膀摇着。
“慈恩……”
声音悲泣。
好在这一悲戚的喊声之后,关慈恩有了反应,她的目光渐渐凝神看向了这个亦是在流泪的男人。
她起身抱住他宽厚的背胛,她哭着说:“沈谦,你想说什么你说吧,我听,我什么都听。”
他们都抽泣,肩膀抖着也互相依靠着。
关慈恩以为沈谦因为她的遭遇感怀,她定定看着他,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会为了她的痛苦而痛苦。
她窝在他的怀里,尽管泪水还在淌着,但是情绪已然慢慢收敛了不少。
她感觉沈谦的身体在颤抖,她蓦然紧紧握住他汗水濡湿的双手,轻声对沈谦说:“让我走进你心里,我不要你压抑着自己。”
是的,从那一次她被绑架之时,她在恍惚昏迷之前,竟然完整的看到了他的痛苦压抑,后来尽管沈谦轻描淡写的说和爷爷崩了,但是她亦是知道他没有把心结解开的。
沈谦的手掌被她握着,他觉得越发热了,但是这热不关乎**,而是像小说中渡功力给别人那样渡着坚定的,勇敢的情意给他。
他出声,声音已经完全沙哑:“慈恩,我的故事有点长,可是——”
他抹一把额上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可是我想要让你看到一个完整的我。”
暖红暧昧的灯光下,关慈恩隔着泪眼,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这神情这情意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沈谦开始讲述他的故事,语调很缓很慢,蕴着淡淡的,浅浅的伤愁——
“我12岁,父母双双离世。
父亲去世,他们都说是意外,我回来之时,他已经躺入冰棺,印象模糊。可是我母亲,却是我亲眼所见她的离去。
她在父亲离世当天,情绪激动异常导致怀胎八月早产,然而我的妹妹没能存活下来,她是胎死腹中引产生下来的。
我妈妈遭受丈夫和女儿离世的双重打击,一夕之间精神几近崩溃。
我从澳洲回来已经是妹妹离世的第二天了。我看着病床上那个蜷缩的瘦弱的妈妈,我去喊她:“妈妈,您还有阿谦,阿谦会代爸爸和妹妹爱你。”
她没有反应,只是一味盯着医院白白的墙面,没有落泪也没有应声。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问爷爷妈妈会好吗?妈妈会不会像爸爸和妹妹一样丢下我走了?
爷爷说:只要阿谦陪着妈妈,妈妈就会好起来,妈妈是最不会抛下阿谦的人。
所以我寸步不离的守在了她的床边。
她不说话,没有理我,没有泪水没有情绪,不吃东西,靠着输液熬着天日。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瘦得快不成人形。
任何一个心理医生来了都治疗无效。
爷爷处理了家里的丧事之后来医院。
我偷听到医生给爷爷说妈妈抑郁太严重了,只能不断的靠着输液先维持着生命,叫我们也要想办法为她疏解,而且一定要时时守着。
我惧怕极了,甚至护士来给妈妈排尿,我都不出病房,我背过身去,满脑子都在想着怎样可以让妈妈好一点。
哪怕一点点。
我记起以前她看着爸爸教我折千纸鹤,她坐在那里看着我们笑意贤淑的模样。
所以我叫了佣人给我买来很多颜色的纸,我又叫佣人去给我准备一个漂亮的玻璃瓶,我就坐在病床那里折千纸鹤。
那是一个下午,秋日淡淡的阳光撒在蜷在病床的妈妈身上。我把折好的第一只白色千纸鹤拿到妈妈的面前。
“妈妈,你看——”
那一刻,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