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金家三爷的案子,顾锦之走出西城衙门,抬头看向天空。初春的天空蓝得透明,他似是已许久没有看过这么蓝的天了。
金玲珑以后还会记得他吧,她不会忘记他们还没有比完呢。
他带了十几人,骑马去了外城。
次日一早,玲珑便带着杏雨、红绣、红绡和烟霞去了水月庵。
水月庵在外城的城南小风山上,已有两三百年的历史。虽然比不上相国寺和永济寺。但却因是庵堂,反倒更受大户女眷的信赖。
睿王府里提前几日便给水月庵送了帖子,待到玲珑一行刚到山门,便有监院普渡师太带领大大小小七八个尼姑恭候在此。庵内一片寂静,只有青衣小帕的女尼出出进进,却看不到香客,想来得知睿王妃驾到。庵堂里便谢客了。
水月庵的主持师太普慈。六十开外,甚是健谈。待到玲珑一行稍事休息,普慈便亲自陪着玲珑到大殿里依次参拜。
玲珑拜了送子观音。让杏雨添了五百两香火银子,为母亲和颜栩各点一盏长明灯。她想了想,又给金子烽点了一盏,保佑金子烽平平安安。只要他能安好,母亲一定高兴吧。
点完长明灯。普慈请了玲珑到专门接待贵客女眷的云房里小息。
“王妃,这茶用的是去年存下的露水,您尝尝看?”
玲珑品了一口,微笑道:“大师真是雅人。这太姥银针上下错落,宛若雨后春笋,汤色清澈清亮。甘醇清鲜,实乃茶中佳品。”
普慈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水月庵能在京城多年香火不衰,靠的就是京城里的这些贵妇人。普慈甚擅辞令,得知睿王妃要来上香,她便提前把睿王妃的出身打听清楚。
睿王妃是金家的,其父虽是进士,但金家至今也只出过两个进士、三个秀才,算不上名门,连御宅屋也算不上,顶多是个略通文采的商贾。
但凡这种出身的女子,又嫁入高门,最是想要改头换面,与名门大户的贵妇结交,还喜欢做道场,尽一切可能,洗去身上的铜臭之气。
眼前的睿王妃和她想像的不太一样。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鹅黄蔷薇缠枝妆花褙子,茜红色二十四幅栀子花湘裙,梳着牡丹髻,绾着珍珠发箍,并插两朵酒盅大小的蜜腊镶宝石芯子大花,浓淡相宜,却又不失贵气。
欺霜胜雪的鹅蛋脸,胭脂淡淡晕开,因为年轻,抹了脂粉也是均匀润在脸上,光洁如玉。
得体的穿著,精致的容颜,再加上不俗的谈吐,普慈对这位年纪轻轻便已气派非凡的王妃更是高看一眼,这位睿王妃,真是不像是出身商贾的。
她又打量站在玲珑身边的四个丫鬟。两个大的一个穿着雪白绫子袄,一个十五六岁,粉红色掐葱绿芽边比甲,戴着赤金镶芙蓉石的凤头钗,戴着累丝金镯子;另一个十七八岁,穿着豆青色掐丁香芽边比甲,戴着足银福字钗,手上是足银的龙虾镯子。两人都是粉面桃腮,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府里一二等的大丫鬟气派。
普慈的笑容便更加和蔼,言语更加恭敬。
玲珑便和她说起京城的风物,又说到今天供的长明灯:“除了给王爷供的灯,还给家母也点了一盏。我娘家姓金,虽然祖籍江南,但来京经年,亲戚中女眷众多,可惜我幼时长在祖母膝下,这水月庵还是第一次来呢,倒是我家的堂姐妹、嫂夫人,还有府里的姨娘们,或是经常来吧,师太可有印像?”
普慈师太便似恍然大悟般,惊喜道:“原来王妃是金家的姑奶奶啊,说起来您还真是与佛有缘,您家东府里的两位姑奶奶和一位大奶奶都曾来过,当日金家大姑奶奶就是在观音座前许了愿,这才生下龙凤胎,她还请贫尼做了水陆道场。东府的焰大奶奶刚生亲不久,便由东府的大太太带着一起来了,回去没多久就有了身子,一举得男。”
好吧,原来这生孩子的事全都是因为有了你们。
玲珑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就像是这些话都说到她的心坎上一样。
看她的神色,普慈师太便暗自点头,果然让贫尼猜对了。京城里都传睿亲王注定无后,睿王妃成亲半年肚子也没有动静,想来是着急了,这才来这里拜拜。
就听玲珑问道:“我家有位姨娘,听说是京城里哪家寺庙的修士,如今****礼佛,也不知是不是拜在您的门下?”
“姨娘?”普慈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她这水月庵来来往往的都是命妇贵女,那些姨娘们即使来了,也顶多是让知客接待,她怎会认识?
“贫尼倒是没有印像了,或许不是拜在贫尼门下。”
玲珑心里一动,这个普慈不像是搪塞她,她看一眼一旁的烟霞,烟霞的脸上也满是不解。
玲珑又仔细想了想,没错,过年时回娘家,梅姨娘也说了尤吟秋在家里做修士的事,她说的就是水月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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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四章 往生
玲珑心里疑惑,可脸上却是一笑置之:“或许是我记错了,也可能是乌衣庵。”
玲珑又像是想起什么:“说起在家做修士,我还真要请师太赐部佛经回去供奉。”
说着,她有意无意又端起茶盏,手腕上那串红珊瑚佛珠便露了出来。
普慈的眼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