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对着那些人挥手的时候,她不叫人觉察地冷笑了一下,道:“我跟你们走,可我一个妇道人家,跑也跑不了,能不能别缚住我的手脚?”
这还是她头一次说软话。
樊星汉瞪了一眼要绑她的兵丁,那人低着头退下。
出了院门,要骑马。还有人想要上来绑她,还没走到近前,又因着一个眼神退下。
樊星汉拽着她,到了一匹马前,先扶她上去,自己又一翻而上。
这一路走的顺当,还没走到城门前,就听到了各式各样的声音。
她才想仔细去听,忽听樊星汉在她耳边道:“我倒要看看他是会为了你退兵?还是会为了你负手被擒?你也看看那个说喜欢你,心悦你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
这时,骏马已经飞驰到了城门边。
有兵丁上来牵马,不用人扶,徐昭星自己从马上跳下,更不用人推,她自己往城门上爬。
这个城门最多有四层楼那么高,因为楼梯狭窄,她与匆匆忙忙跑上去的士兵挤在了一道,只能侧身而上。
被关了一月有余,为了降低樊星汉的戒心,她连锻炼身体都不敢,爬上城门,气喘吁吁。
她歇了口气,才跟着樊星汉往城门的当中走。
这时候,她已经能看见城门外的情形了。
没来这儿前,战争片看的也不少,可在电视里看到,和亲身经历并不一样。
城外真的有千军万马,那带着“姜”字的旗子,像是开出来的遍地红花。
徐昭星也有些惊讶,短短月余的功夫,便有这么多人追随章得之。
可换另一个角度想,如今的统治者是有多糟糕,才能逼反了这么多人。
弓箭手就位了,投石车也就位了,撞击城门的冲车眼看就要攻到城门边了。
不时有碎石砸在城门之上,发出“哄”的一声巨响,那弩|箭就像是流星雨爆发时,一样的密密麻麻。
可奇怪的是,当徐昭星立在城门之上时,先是投石车不再投石了,弩|箭也不再发射了,快要攻到城门边的冲车居然后退了,城外的攻击全部停止。
樊星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眯着眼睛看她。
红色的裙裾在一众盔甲当中,是那么的醒目呢!
徐昭星正在往下看。
他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只见两匹骏马挤开了千军万马,奔向了前方。
即使离的还远,他也看的出来,那骏马之上的一男一女,男的是章得之,女就是蒋瑶笙了。
而他没有看见本应该放置着石头的投石机上,悄然换上了黑乎乎的圆疙瘩。
徐昭星不止看见了,还很清楚那是什么。
她忽然开了口,和樊星汉说话。
她微微笑着:“你知道吗?其实章得之从没有说过他喜欢我或者爱我的话。”
停顿了片刻,她看着他惊讶的神色,又道:“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你以为他说爱我,我就会相信吗?”
“那你为何会相信他?”
“他做的漂亮。”说话间,她抬了手摸向斜插在发髻边的青玉符,缓缓将它拔下,又手握着它,缓缓举过头顶,“知道他给了我什么吗?”
就是这个时候,城外的投石机又开始进攻了,樊星汉还看见了火把,他不知道为什么投石机上的奇怪石头,还需要用火把点燃,更不知道接下来都发生了什么。
那奇怪的石头落下的地方,就像是被雷劈过一样,发出比雷鸣还要震耳的巨响,紧接着城门破了一个窟窿,又破了一个,一个接一个,有些甚至落在了城门里头。
所有的奇怪石头避过了她,在城门的其他地方,落地开花。
四处弥漫着黑烟,待黑烟就要飘过来的时候,只见她落下了手臂,将那簪子重新插在了发髻之上,缓缓地道:“他给了我号令千军万马的权力。”
樊星汉已经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不信这是真的,可他不相信不行,她的手臂落下的时候,攻城又停止了。
樊星汉拔了腰间的佩|剑,“杀了你这妖女。”
他上当了,从一开始就上当了。
她不是城府好,而是老早就知道章得之有如天雷一样的奇怪石头。
而他们还傻傻地把她绑上了城门,这无疑等于告诉章得之她在这里,那些奇怪的石头只管避开了她随便打。
樊星汉也不过是将举了剑,一枚弩|箭呼啸着穿过了他的臂膀,血和剑一起,落在了地上。
徐昭星揪住了他的衣襟,在他耳边道:“看在你与瑶笙有一些渊源的份上,给你个机会——逃。”
逃?
樊星汉哈哈大笑,他为什么要逃?
即使章得之攻下了城门,城里的五万大军,也能和他们血战一场。
可他扭头看了看四周,城门上的士兵居然全都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他捂着臂膀,去踢脚边的兵丁,“起来。”
那兵丁颤抖着道:“将军,天雷,天雷降下,天雷降下。”
他想说狗屁个天雷,那不过是妖法。可有谁会相信他,就连那誓要与城共存亡的郡守大人,也脸色苍白地蹲在地上。
当他的视线和她对上之时,她无声地道:“逃!”
“不逃又怎样?”他疯了一样,吼叫。
“你以为你还有再活一次的幸运吗?”
樊星汉怔了又怔,踉跄着走下城楼之时,听到她的声音在半空中回响:“天雷降下,尔等还要违抗天命吗?降者……不杀!”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