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当然也嘲了嘲炼秋霜。
炼秋霜果然面色一青:“你……”被男人说成是绝色美人,她是爱听的,可被一个老太监说成是绝色美人,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大王,这姑娘不过才见过老奴几面而已,就能易容出这么难以辨认的来,说明这姑娘还是有点儿本事的,”赵常山全然不顾炼秋霜的怒目相视,只对着黎湛说话,“老奴想着,杀了她,是不是有点儿可惜……”
炼秋霜怒目一瞪:“你个老色鬼,你想干什么?!”
赵常山却依旧置之未闻,只等着黎湛发话。
黎湛看了赵常山一会儿。那眼神锐利如同寒剑,又似两汪明镜照入赵常山的心头。赵常山本躬着的身子又往下躬了一躬,不敢同黎湛对视,只算是默求。
炼秋霜紧紧地盯着黎湛深沉的脸,心头被恐惧所占据:“黎湛,你想干什么?黎湛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这么对我,我炼秋霜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炼秋霜只管往前一冲,那跟尖利的发簪却猛地一收,黎湛手起掌落,炼秋霜浑身一软,眼前一黑,落在赵常山的怀里。
只是她昏倒之前,眼角微微挂着泪,此刻闭眼,泪滴便如同夜晚新叶上所凝结的脆弱的露,轻轻颤抖着,滑落。
“去吧,带她下去。”黎湛大手一挥,赵常山立即一躬身,着人将炼秋霜抬了下去。
“美人,您看,那不是赵公公么?”
夜色中,从小厨房回来的秦无衣带着芷兰等朝着心安殿走来,只是远远地,芷兰便隐约看见赵常山,身后跟着两人,抬着一名红衣女子出来。
心安殿中的烛光照着那女子披散的头发下的脸,隐隐约约可见,是炼秋霜。秦无衣顿时一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才走到心安殿前,便听到殿中传来女人的声音。秦无衣留了个心眼,端着一只陶罐,停在门口。
殿中,黎湛正问着馥修仪:“你是如何发现这糕点不对劲的?”
“臣妾才晚间听闻大王在心安殿批阅奏折,心想大王百日劳累,夜晚还要劳累,恐大王累坏了身子,便特意去小厨房炖了鸡汤,想给大王补补身子……”馥修仪秀雅的脸上顿时抹过一丝红云。
黎湛坐在上首,他的面容比之刚才柔和了不少——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除了秦无衣以外的女人如此神情柔和过,心头便仿佛有一根小小羽毛在骚动,痒痒的。
黎湛却剑眉一皱:“然后?”
馥修仪这才发觉自己盯着黎湛看了太久,忙道:“哦,后来,臣妾便看着时辰,从小厨房端了鸡汤,想着给大王送来,岂知才没走开小厨房几步,便看见雪玉那个贱婢,正和一个男人,在草丛后面说话!”
“男人?”黎湛抬眼,馥修仪只觉得那眼中的寒意瘆人,便缩了一下脖子,原来黎湛的温柔,还是她的错觉。可黎湛看着她,哪怕是一眼也好啊。
然而下一瞬黎湛便收回了目光:“那男人什么样子?”
馥修仪赶紧道:“是一个身穿红衣的男人,眉间一点朱砂。臣妾看见他掏出一个药瓶子,不知撒了什么在那糕点上头。臣妾遂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但奴婢想,万一那是毒药,那人想害大王呢?所以就,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惊扰了圣驾,还请大王赎罪!”
说着,馥修仪一头便磕了下去。谁晓得她这个身为黎王的表格性子最是难以捉摸的,又最不喜不相干的人闯入他的地盘,就算她是他的表妹,他也一样可以不留情面,毕竟他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可以不管不顾——只求黎湛在看在她告知情况的份上,饶了她的擅闯之罪。
“出去吧。”黎湛凉凉地道。
馥修仪这才敢起来,但由于跪得太久,膝盖都有些麻了。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小李子意欲上前扶,馥修仪一个侧身躲了一下,径自出门。
猛一看见门口的秦无衣,她的眼中顿时怒火与妒忌并燃。秦无衣适时地扬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馥修仪,晚上好!”
馥修仪才不理会秦无衣这古怪的打招呼方式,“哼”了一声甩袖而去,然走了两步便又开始一瘸一拐——膝盖还是疼。她的侍女忙忙上前去扶,被她一把甩开。
秦无衣扬扬眉撇撇嘴叹了口气。真是拿这些后宫的女人没办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傲气。扶一把嘛,又不是捅一刀。
片刻后转身进殿,门口也并没有人拦着。小李子见有人进殿,刚想去拦,抬眼发现是秦无衣,立即喜上眉梢。秦美人可算来了,大王这臭脸都崩了一夜了。要是秦美人还不来,他只觉得他都要被冻僵了。
秦无衣努努嘴,小李子立即撒欢地奔了出去。
秦无衣随即看向案上的黎湛。
但见其端坐于上,退去平日惯常穿的天青色的衣袍,看起来越发精神英气。
但见那墨袍潇洒勾着金丝蟒,四爪龙在其袖口领口盘踞,似要张牙舞爪飞天而去。墨发长垂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剑眉浓密斜飞,英挺的鼻梁在烛光的映照下,在他的脸颊投下若山的阴影。
而长睫羽忽地一扇一抬,秦无衣立刻望进一双如黑夜般漆黑而宁静的眼眸。而其中荡漾的光芒,一如沉沉海底的秋夜月光。
一如在秦泱贵祥酒楼初见他时,他也是这么看她。
然后突然地,他如薄如削的嘴角浅浅地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