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放手!你认错人了!”江笠的语气冷冽如寒冰。
重获新生,他可不想跟桂臣雪纠缠不休,平白浪费时间。有这种闲情逸致,他还不如回去逗逗别二少爷那个幼稚鬼呢!
“不!我不许你再离开我了!”桂臣雪却只是慌乱地摇头,把他抱得更紧了。
江笠奋力挣扎了几次,却发现桂臣雪的两臂犹如铁钳,他是被这从天而降的铁笼子彻底禁锢住了!
挣扎之间,桂臣雪一缕灰白的发丝散落到江笠面前。
江笠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偏过头去,将目光投向桂臣雪的头发。
发白如秋霜!
“小笠,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任凭江笠如何抗拒,桂臣雪只是闭着眼睛,梦呓似的笑着,从眼角滑落的眼泪无声流入江笠的衣领中。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见我的,你还是少年时的你,多好啊,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你是来带我走的对不对?我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无论哪里,我都跟着你”
江笠是他无法割舍的过去,是一个他永远醒不来的梦,更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救赎!
为了报仇,他接近江笠,利用江笠,却不知不觉迷失了自己。若能彻底狠下心肠就好了,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痛苦!
现在,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将死之人都会被上天垂怜,死前得以回光返照,看见自己深藏心底的,最难以割舍的那个人。
“死了也好,”桂臣雪喃喃自语道,“生不能同衾,至少死了可以同x,ue。总不至于成了孤魂野鬼,没有名分,没有去处。
“同走奈何桥,共饮黄泉水。小笠,我们一起投胎转世吧!这次我们比邻而居,两小无猜,长大了就做一对夫妻,平平淡淡,互相搀扶到老,我再也不要跟你做仇人了!好不好,我们再也不要做仇人了!”
江笠越听越觉得桂臣雪这模样很不对劲。
桂臣雪的气息好像滚烫得有点异常?这小子不是正缠绵病榻吗,莫不是病糊涂了吧?
桂臣雪的确是病糊涂了。
他这几日都在朱府中养病,病得浑浑噩噩,噩梦连连,好几日都人事不省。今夜在噩梦中恍然坐起,就见窗外树荫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走动,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一道身影,一切都跟遗落在他梦中的往事合二为一!
就是这条青石路,就是这些垂杨柳,就是这身翩然白袍,就是这分花拂柳的动作,就是这个人!
于是他疯了似的冲了出来,将江笠狠狠勒进怀里。
眼见桂臣雪抱着自己一动不动,一副能抱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江笠当场就不淡定了。
桂臣雪玄力深厚,哪怕现在病歪歪的,但站个一夜绝对没问题。他可不行。单是被这样牢固地禁锢住,他都感觉有点上不来气了!
所以,不能由着这小子发疯!
江笠深吸了口气,勉强温柔了声音,对桂臣雪说道:“我想看看你,你可以先松开手吗?”
桂臣雪慢慢睁开眼睛,他想顺从江笠,但又担心江笠欺骗他,万一他一松手,江笠就消失了呢?
迟疑道:“你不会走吧?”
江笠对着一池冷冰冰的湖水笑道:“我是特地来见你的,怎么会丢下你自己走呢,傻瓜!”
桂臣雪将信将疑:“那你保证”
江笠佯怒道:“你不信我?我可真要生气了!”
桂臣雪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盼来了江笠,若将他惹恼了,江笠丢下他一个人跑去投胎转世了怎么办?
犹豫了一下,桂臣雪还是小心翼翼地松开手。只是眼睛紧紧盯住江笠,提防着江笠逃跑。
江笠笑眯眯地转过身面对了桂臣雪。
在触及桂臣雪那头灰白的银发时,他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们之间隔着生死大仇,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续前缘了,而他也已经放开这段孽缘。
高烧让桂臣雪脸颊红得艳丽,就连呼出的鼻息都像两道火龙。他却浑然不觉自己状态的糟糕,只是一味欢乐地凝视着江笠,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殷切。
江笠拉住他的手,他便顺着江笠的动作,很是温驯地坐到柳树下。跟江笠并肩靠在树干上,额头相抵,目光相对。他像个孩子一样,满脸洋溢着单纯的快乐和幸福。
江笠见桂臣雪一眼不错地望着自己发呆,便像过去一样轻飘飘地拍了拍他的脸,温柔地笑道:“乖,你已经很累了,闭上眼睛,咱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吧。”
桂臣雪握住江笠的手,“你不会离开我吧?”
江笠笑了笑,摸摸他的头:“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睡吧。”
桂臣雪这才将头埋进江笠颈窝,闭上眼睛。
江笠陪着桂臣雪在柳树下坐了一会儿,等确认桂臣雪已然呼吸平缓,昏然入睡,他才猛地睁开眼睛。
该死,攥得这么紧!
江笠将桂臣雪攥住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直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又小心翼翼地扶着桂臣雪的脑袋,让他依靠了树梢。然后飞一样跳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客房中的江笠,却再也无法入睡。
翌日大清早,江笠刚起身洗漱,朱大小姐的婢女便过来邀请他前往小湖亭。
此次朱太守的宴请,背后仿佛总有这位千金小姐的身影。难道这朱怡颜想用他对付别蜂起?
走近小湖亭,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