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北郑军队何以知道自己的行踪的?
纵然是猜到王军可能攻打新远县,沿途事先埋伏下人马来个突然袭击,却为何只有区区百余人?战斗力还是这样的弱?
景嘉悦越想心中的疑惑越深,更觉不安起来,她于是缓下步子。她的战马终于得了主人的命令,四只马蹄“踏踏踏”地踢在地上的硬土上,打着响鼻喘着粗气歇息。
“将军!”
“将军您没事吧?”
她手下的军马也追了上来。
“不妨事!”景嘉悦道。
她这时才发现此处景致独特,竟是和之前的密林灌木绝然不同——
中间一条狭长的山路,蜿蜿蜒蜒直到转过弯去看不到尽头,方才那名北郑将官就是沿着这条路跑没了影儿的。山路两侧是高高的山石和疏密不一的灌木丛。
这是明显的两山夹一沟的格局啊!这两道山石子里,当真要埋伏下什么,还真是不容易被发现……
景嘉悦心中越发的不安,银牙一咬,急转马头,“快走!退出去!”
可她的话音刚落,“嗖”的一声过后,她身后的副将应声栽下马去,一命呜呼了。紧接着,山石子后面的灌木丛中人头攒动,铺天盖地的箭矢朝着她和她手下的兵将s,he了过来。
宇文睿的中军距离前线并不远。此刻,她正在帐中翻看着前方的军报,书案的另一侧躺着景砚的回信,她只要一撩眼皮就能看得到。
宇文睿看了几眼,心中越发燥得慌:不因别的,皆因景砚回信中的内容。
对于她提拔景嘉悦为监军使一事,景砚极不赞同,措辞略严厉了些。宇文睿看罢极是不快,这么久没有阿嫂的消息,她丝毫不回应自己的思念和担忧,甚至不提近来日子过得怎么样,只一个劲儿地质疑自己用人的能力。也许,在她的眼中,重用景嘉悦也是“任人唯亲”“恣意妄为”的证据吧?
“啪”——
宇文睿合上军报,随手撇在书案上,绷着小脸儿生闷气。
魏顺偷眼瞧了瞧这主子气鼓鼓的模样,暗暗缩了缩脖子,假装自己不存在。
突然,帐外传来纷纷扰扰的声音,有凌乱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吵闹声。
“陛下!我要见陛下!”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慌乱而急切,气都像喘不匀似的。
“什么人?”宇文睿道。
外面那男子显然是遭到了卫兵的阻拦,挣扎间,他隐约听到宇文睿的询问声,如闻神偈,不要命地扯开嗓子高叫着:“求陛下快去救景将军!景将军中了埋伏!求陛下……”
只这一嗓子,话音还未落到地面,他面前的帘帐突地被掀起,他胸前的衣襟被宇文睿猛地一把抓住,他的眼中映出一双焦急狰狞的眸子来——
“悦儿她怎么了!”
来人正是景嘉悦的亲兵之一。
景嘉悦一行被事先埋伏在山谷两侧灌木丛中的北郑人围了个实诚,铺天盖地的雕翎箭如急雨一般倾泻而下。她心惊之下,边拨打着s,he来的羽箭,边带着部属急向后撤。可怜那些普通的兵士,没有她那般高的武功,接二连三地死在了乱箭之下。
景嘉悦又羞又恼,她深恨自己不该误入了北郑人的圈套。眼前的亲兵多是追随他父亲多年,甚至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怎么忍心让他们因她而死?
如今,该当如何?
正焦虑间,之前要命的丛丛羽箭骤然不见了,随着震天的喊杀声,从山谷两侧涌出无数军兵,为首一将,黑马,墨铠,皂袍,一杆方天画戟直直朝着景嘉悦攻了过来。
就在羽箭停歇的瞬间,景嘉悦神情一震,冲着身后的还没倒下的几名亲兵高喝道:“你们几个!速去!速去寻救兵!快!”
那几名亲兵闻言一怔,紧接着异口同声道:“我们要和将军在一处!”
“罗嗦什么!拿本将军的命令做耳旁风吗!”景嘉悦怒道。她此时已经明了,今日这局,就是为了取她的x_i,ng命的。她一死不足惜,总归是她自作自受,但剩下这千八百人,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若有援兵能及时赶到,救得一个算一个吧!
景嘉悦心一横,丢下一句“还不快滚”,便朝着战宇迎了过去……
宇文睿已经来不及听那亲兵叙述细节了,脑中只盘旋着一件事:悦儿有x_i,ng命之危!而自己,必须马上去就她!
魏顺眼睁睁看着皇帝劈手摘下挂在一旁的宝剑,又从兵器架上擎过枪袋,夺门而出,就穿着惯常的素白龙纹箭袖,盔甲都没披上一丝丝儿,扳鞍上马。
“池刚,马上带着你的人,随朕出发!”宇文睿一叠声地吩咐着。
池刚是负责护卫她的,手下也不过五百人……
陛下就带着这些人,去救景将军?
魏顺只觉得头皮发麻。
陛下同景将军情逾姐妹,听到景将军有x_i,ng命之危,陛下必定心急如焚。这个道理,魏顺懂。可陛下的x_i,ng命金贵着呢!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那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宇文睿将“非攻”宝剑悬在腰间,抽出枪袋中的两支□□,双手一合,“喀拉”一声脆响,一柄长|枪被握在了她的手中,在耀眼的阳光下泛着熠熠银芒。她又一扯宝马遨疆的缰绳,即将跃马疾驰的当儿,突被马头前面的人惊了一跳。
“陛下要做什么?”尹贺张开双臂,挡住了宇文睿的去路,他宽大的袍袖在劲风中“噗噜噜”作响。
“朕要去救景嘉悦!先生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