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的组成是这样的:一碟翠绿清恰的炒野菜,一锅香浓酽酽的山**汤,一盘金黄酥脆的炸丸子,和三碗白花花香喷喷的米饭,以及置于桌角的一碟,焦黑得分辨不出食材的东西。
林迪菲吸着筷子,笑眯眯地打量眼前的美味,对给露赞道:“一样的锅一样的材料,你做出来的东西就这么美味,我做出来的,却是那副样子。杜公子真是太有才了!”
给露苦笑一下:“林姑娘是在揶揄我吗,不过做了一顿饭,哪里会跟才学扯上关系。”
笑眯眯地解释道:“这个,这是我们那儿的说法,只要一样事情做得很,就会被夸成有才。”
叶落卧在竹簟上笑意盈盈地说:“喔,我们那儿?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怎么我却不知道这个说法。”
林迪菲抽了两下嘴角,夹起一个丸子塞到叶落嘴里,讪讪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叶落细细嚼着丸子,笑意漾入眸中,静静地看她舞着筷子东夹一块西夹一绺,过了片刻,眉头却渐渐拧了起来。
林迪菲捧着盛满食物的碗转过身来,看见叶落面色不豫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哪里痛吗?”
叶落摇摇头,定定地盯着她,笑得有些苦涩。
林迪菲再欲开口询问时,给露忽然打断道:“林姑娘还是快些吃吧,吃完了好及早下山,在明天之前务必要回去,以免李贶翎起疑心。”
叶落瞳眸里的光泽瞬间黯淡了许多,笑容几乎凝固般僵在唇角。
林迪菲察觉到他的异样,却并不说破,面不更色地挑起一箸米饭,送到他口中,悠悠回道:“应该赶得及的,是不是啊,枯树叶。”
故意道出了昨晚刚知道的外号,果不其然地发现他眉头急蹙,入口的明明是香软的米饭,却好似嚼铁砂般难以下咽。
林迪菲此刻非常清楚,事情必有蹊跷,却又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只不动声色地斟茶夹菜,把满腹的疑惑掩于无形。依旧说笑逗乐,总算没有让场面进一步冷下去。
收盘洗碟的事情当然是她的活计,忙活半天,总算搞定。捋着袖子走上竹梯的时候,隐隐听到两人在说话,本想听听墙儿探点消息,蹑手蹑脚地来到窗下,却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再然后,一点声音也无。
林迪菲希望落空地瘪瘪嘴,故意制造些响动,漫步走进屋内。
离开前细细商讨了一下下次见面的事宜。可巧不巧,十天后正好是天齐民间最盛大的纳喜节,届时会有许多规模各异形式多样的的招亲会在各地举行,作为京都的齐安,无疑是最热闹的一处。而早在年初的时候,明武帝就昭告天下,会在今年的纳喜节之时为斯绫公主挑选驸马,按照惯例,皇族女眷也要悉数前往观礼,到时候若能抓住时机应该有机会溜出来。
林迪菲提出要去向花罂粟道个别,叶落出言阻止,说她闭关时任何人不得打扰,否则后果会相当地不堪设想,她自然识相地作罢,忽然想起袖子里还藏着盒凝露轩的胭脂,忙塞给叶落,让他代为转交。
离开木屋,昨晚那种奇异而馥郁的香味又扑面打来,望来望去,只见得山坡上栽满了一种并没有什么观赏的植物。纤弱的枝头缀着雪白的果子,林迪菲随手掐了一个,漫不经心地往嘴里送,一边问道:“杜公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又不好看又不好吃还种这么多。”
给露平静地道出三个字:“罂粟果。”随即抿嘴笑了一下,走过去帮勾腰催吐的某人拍打背心。
两人离开后,那道艳红色的门帘被一只白玉般的纤手轻轻撩开,一个艳红色的身影从红光流动的屋内飞身出来,摇摇曳曳地走向另一头的房间。
叶落漫游无边的思绪被竹帘的哗啦声扯回。他并未抬头,灼烈的日光擦脸而过,睫毛垂下的影幽幽地浮在苍白的面庞上。
“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要做无用的后悔。”转身在竹簟上坐下,拉过他的手腕,凝神搭脉。
“落崖当真没有向非非下毒?”
将他略显削细的手腕稳稳放回,把脑后的青丝拨到前面,用手指一下一下梳理着。
“你应该清楚,若说这世上有一个人肯倾尽所有地爱护她,那人肯定是落崖。只不过他这个人是个冰里埋的没嘴葫芦,不但不会传情达意,反而在面上时时胁迫她,心里宝贝得要死,却还编出什么血魂毒的谎话来骗她,”丢下几断发,“也亏得这样,否则林非非也不会把一门心思放在你身上,也不会怀疑真正把她推入火坑的人,竟然是你这个青梅竹马,绕树飞花。”
叶落闭上眼,睫毛剧烈抖动着,面色也变得极其凝重。
“落崖明明什么都了然,却还要任她误会,替你背这个大黑锅,莫不是疼她疼到心尖儿上,怕她知道真相后想不开受不了,也断然不会这样做。好一个痴情种子啊!”
“别说了!”
叶落扬眉厉喝一声,口剧烈起伏,面色纸样苍白。
“哼,我偏要说。昨晚的枕边话说得可好,叶楼主智计超绝,定有办法哄得林非非那个傻子替你卖命,是不是啊。”
叶落此刻反而没了表情,冷笑一声:“只字未提。前几次事先定下的约见,她都未能赴约,并且举止言谈与往日确是不同,又有失忆之事缠绕,还不能完全放心,十天之后,再说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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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心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