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九天,林迪菲当真是在全心全意地履行那则王道,把那几件快要火烧眉毛的事情抛诸脑后,除了偶尔为碧酢草的事情揪心一下以外,把全副力都投注到华月院的娱乐设施建设上。
先前,当她开始着手把华月院弄成一个集家禽养殖场和农产品供应基地为一身的自给自足式庄园时,侍女们因嫌那些**鸭鱼鹅又脏又闹不好伺候,故而集体大力反对,如今,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古代版迪斯尼乐园改造计划又横空出世,众人不免暗暗冒了一回冷汗。不过,纵然她一向平易近人得不像话,但毕竟是这里名正言顺的主人,想把这里改造成什么样子全凭她的原意,哪里好再次驳诘,只得忧心忡忡地闭上嘴巴跟着她大干特干。
改造工程大约进行了五天,大功告成的第六天,华月院众人,面对满院子的娱乐设施,包括设计师兼包工头于一身的林迪菲在内,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兴趣去享受一二。整整一天,院子里连个人影儿都难见到,只在饭点时有几个身影来回穿梭一阵,也都是不同以往地步履匆匆。
看似奇怪的现象却有一个相当合理的解释——这五天的工程,几乎是夜以继日的,每个人都多多少少产生了一点体力透支的不良反应。
过程是不在话下的痛苦,结果却是难以言说的美好——
东边的一排常绿树木间挂着一溜儿吊床,碧叶云涌遮挡阳,把高几挪到吊床边,摆上几样点心和茶水,一边吃东西一边眯着眼睛酝酿午睡,再舒服不过;
靠近庭中湖的地方次第摆了几个简易跷跷板,好玩之余难免惊悚,有人提问为什么非要摆在这个位置,总设计师一挑眉毛答道,这是把猜拳和跷跷板融为一体的最佳方法——谁输了谁就坐近水那头;
西北角那儿,金银首饰古玩玉器什么的,整整齐齐摆了一地,旁边的放着一个小竹筐,里面装满了篾条扭成的环。虽说并非什么新鲜活计,也不见得多好玩,人气却高得出奇,原因当然是那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东北角是杂七杂八的游戏区,大富翁、麻将、扑克、跳棋、连连看……只要是不带电的,林迪菲差不多都想法设法弄了出来。这几天来监工之余的主要工作便是教会侍女们玩这些游戏,不料她们似乎对这些现代小游戏极有天分,几天下来,林迪菲基本上失去了闻道在先的所有优势,输多赢少屡战屡败,面子里子统统丢光。
秋千区、烧烤区、日光浴区……林林总总,分布其间,人来人往,喧嚣满院,一派繁华,惹得门口处经常来探寻窥视的目光。
“殿下,您小心一点,不要跌进水里去了!”
“殿下,您快下来,上面危险啊!”
“殿下,这个还没烤熟,不能吃的!”
……
连连的尖叫声随风而来,林迪菲皱了皱眉,在吊床上翻了个身,伸出手去使劲摇晃邻近吊床的绳索。
“嘿,这么吵你都睡得着啊。”
盈罗蹙起细眉狠狠盯了她一眼,回道:“就算真的睡着了,也被你摇醒了。”
“看不出这小子这么能折腾,一定是在皇闷久了。走的时候别忘了给我留点维修费啊。”
“要是他不走呢?”
“什么?!”林迪菲腾地坐起来,“你什么意思?”
盈罗眉头蹙得更深,垂了垂睫毛,幽幽道:“三天,我想让栩儿在你这儿住三天。”
“为什么?你真想让我这儿变废墟啊。”
“因为,表哥……总之栩儿这三天决不能留在煜王府,你既不肯让他在你这里,我就只好送他回了。”
“煜王出了什么事吗?”
盈罗轻轻颔首,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什么?”
盈罗沉默了片刻,把目光投向站在秋千上飞来荡去,惹得侍女们惊叫连连的李鸣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倒是说啊!”
“表哥多才,也多病。”
“这个我也知道。”
“那你可知道他的病因是什么?”
“他是皇子,从小养尊处优肯定不可能是营养不良,那应该是先天不足。”
“有点见识。可是,一般的先天不足,断不会埋下这么重的病。”
看见盈罗陡然黯然下来的眼神,林迪菲并未继续问下去。
此间一片沉默,远处传来的喧嚣愈见清晰,小皇子的咯咯笑声在一片惊呼声中分外响亮。
“你到底是谁?”
林迪菲听得一怔,立刻躲开目光,故作镇定地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问你,你是江晏如还是逸王妃?”
脑中已经有三个身份飞来飞去,冷不防地再加进来一个,难免引起交通堵塞。
“你说什么?”
“你想当皇后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林迪菲抹了抹鼻尖的汗,先发制人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我说,我是江晏如,我一点儿都不想当皇后。”
王妃都当得这么心力交瘁,更别说什么皇后了。
盈罗轻轻点了点头,从吊床上站了起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年中宸元二妃之争,你应该听说过。皇上与宸妃鹣鲽情深,你也应该知道。”
林迪菲点点头。这些小蝶都有过备案。
“李元翀其实比表哥大一岁,天齐皇朝有立长的祖训,但是皇上得知宸妃有孕的时候,还是立即颁下诏书,明言若她诞下皇子,这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