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景帝背着手,来回又走了几步:“至于祚儿……”剩下的话他并没有说,而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不过李德全知道,陛下这是对惠王世子失望了。
这种失望从何时起,说不明也道不清。可能是从惠王一家搬出皇宫,世子一趟一趟往宫里跑,可能是因为朝堂之上的对世子赞誉越来越多。
而这赞誉多指孝顺,孝顺长辈没错,可他的孝顺太过,反而有种用力过猛的感觉。还有大家都知道世子因为太子殿下,受了不少委屈,可这种情绪是会随着时间淡化的,可世子却置若罔闻,时不时摆出一副隐忍委屈的面孔。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引起人的反感。
一个未来将会君临天下的男人,又怎会做得这般妇人样,即使孝顺长辈,也不该是把每天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对祖父母体现孝顺。
尤其前太子妃现惠王妃的事,虽当时在场的人并不多,但并不是没人知道,偏偏他要大张旗鼓弄出个冲喜的事,说白了就是刻意做给人看,彰显孝道,顺便又一次提醒他受得委屈。
这提醒的自然是弘景帝,是魏皇后。
走歪了,终究是走歪了。
李德全记得以前那个皇太孙不是如此的,到底是地位的落差致使心态上的改变?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可不管是什么,这些在陛下眼里都成了瑕疵。
人心人x_i,ng每天都在变,李德全自诩自己活了一把岁数,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如今也有些看不懂了。
别说陛下叹息,偶尔他想多了,也难免会叹上一口。
赵祚和小吴氏还要回府给惠王夫妇敬茶,所以魏皇后也没多留他们。
两人前脚走,后脚代王就来了。
两个儿子中,惠王最得魏皇后喜爱,因为惠王打小长得俊,又是嫡长子。反倒是这个中宫次子不甚得皇后喜爱,因为代王打小就沉默寡言,口舌笨拙。
只可惜让人想不到的是,惠王长大后,越来越胖,也越来越荒唐。魏皇后为他c,ao了一辈子的心,最后还是把太子的位置弄丢了。反倒是这个从小不甚得自己关注的次子,自打回了京后,隔两日就要进宫来探望自己。
代王进来时,魏皇后眼神怔忪,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代王请安出声,她才回过神来。
“都跟你这孩子说不用记挂母后,母后在这宫里凡事都好。”
代王也没有说话,就是点点头。
实际上这种话魏皇后没少和代王说,但她说归她说,代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不得不说魏皇后心里还是高兴的,太子可不知道来主动看她,非得魏皇后派人去三催四请,才知道来一趟。
“祚儿刚走?”代王问。
魏皇后点点头,招手让代王坐下,“你大哥真是作孽,好生生的孩子,被他给耽误了。”
魏皇后可惜的是什么,她懂代王也懂。且不提魏皇后几个亲孙子里,她本就最喜欢赵祚,若不是太子不懂事,如今她哪用愁成这样。
朝中让弘景帝立太子的动静一直没消停过,魏国公府自然着急,就催着皇后。可皇后又哪里能做弘景帝的主,当弘景帝的家,再说了她身份敏感,本就在这种事上不能多言。
魏国公的意思是立代王为储,既顺理成章又名正言顺,可魏皇后私心还是看重赵祚的。毕竟打小看大,这孙儿又够孝顺。
想着自己的私心,魏皇后不免多看了代王一眼。
代王虽是耷拉着眼皮,佯装在认真听魏皇后的话,实则他感觉到了这道目光。
他这个母后心思不够深,像个没脑袋的木偶,从来是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虽是当了几十年的皇后,威严架势都有,却是个空架子,他自然能明白母后眼神的意思。
代王心里在冷笑,面上却是更显平静。听了一会儿魏皇后的絮叨,便出言告辞了。
走出坤宁门,他扭头看了身后的坤宁宫一眼,看来外祖父那边该加把劲儿了,明摆着父皇已经改变了越过儿子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废了太子,那么多兄弟虎视眈眈,再耽误下去就是傻子。
瑶娘收到下人传话,说是她爹娘来了,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才收到姐姐的信,信里也没有说这事,为了确认此事真假,她让红绸去看看。
不多时,红绸回来了,来人果然是姚苏两家人。
红绸虽不认识苏秀才他们,但却认识蕙娘和姚成。且听玉蝉形容其他人的样貌体态,还真是她爹娘来了。
瑶娘惊喜万分,下意识就下了炕,正想往门外走,却不知为何停了脚步。
“娘娘,怎么了?”红绸问。
旁边的红翡几个也拿着眼神看她。
瑶娘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又在炕上坐下来,她心里似乎有些焦虑,手指竟学着晋王不停地在炕桌上敲着。
她爹娘来了,朱氏和大哥定然也来了,事实上瑶娘更倾向她爹娘这趟来,肯定是朱氏和大哥在其中挑唆的。姐姐和姐夫不可能把事情告诉娘家人,那么不必说从中坏事的定然是李氏。
来者不善!
瑶娘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既然是来者不善,她自然不能束手就擒。可她该怎么办?晋王此时不在府里,她也像似没了脑袋的苍蝇。朱氏的真面目再也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人了,那就是一只吸血的水蛭,若是知道她现在是侧妃了,还给王爷生了两个儿子,定然会让她求着晋王要银子要官。
她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就会说动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