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人开始对着皇城喊话了,可里面丝毫没有动静,宫门的门楼上守着不少甲胄铮亮的将士,却是宛如石头人一般,并没有人理会外面的喊话。
“五哥,还打吗?”
晋王沉吟了一下,道:“命人在几处宫门外把守,别让里面的人出来。”
“五哥是想用困敌之计?”
“为了节省兵力,暂时也只能如此。他们困守皇宫,宫里除了这些叛军外,还有数以万计的宫女太监,以宫里的粮食储备,并不足以他们支撑多久。”
“五哥睿智。”
这不是晋王睿智,而是都能想到的问题。皇宫里的人实在太多了,虽是也建有不少米仓粮仓,可耗大于存。以晋王对宫里的粮食估计,顶多也就只够他们坚持十天。
而这十天足够他做许多事了,足够关门打狗。
晋王并没有因此懈怠,需要他做的事还有许多许多。
例如肃清城中叛军残余,例如安抚民众,例如整顿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以及京卫指挥使司,并联合众朝臣恢复衙署办事,同时从京畿之外召集援军兵力。
连着多日他都忙得不见人影,而瑶娘也很忙,在经过一场彻底的休息之后,她开始忙着将之前暂住晋王府的各府家眷都送离。
尤其所谓贵人之间的礼多,人家特意道谢,你也不能不露面。瑶娘每天都累得不轻,自然也没功夫去想晋王了。
这一场大乱京城损失惨重,且不提各家各府的损伤,平民老百姓家里也有不少遭难的。
死的人太多了,京城一片素白。因为叛军还未彻底肃清,所以京中还暂时还无法恢复往日的繁荣景象,街面上行走的人极少,都是心有余悸。
晋王并未遗忘罪魁祸首,当天就命人去了魏国公府。
除了魏国公及其长子不在府中,魏家所有人都在。大抵他们也没有想到,大事会不成,其实有些人也是挺无辜的,家主做了什么他们根本不知晓,可因为姓魏,这就是原罪。
按理说晋王没有资格处置一个国公府,可事从紧急,他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围守魏国公府,只能将魏家所有人全部下狱。不光是魏家,但凡在这次反叛军中露面的一个没逃过。
从龙之功让人忘乎所以,可一旦事败,就是牵连全家老小。
京城之中再次笼罩在一片哭声之中,这次却换了对象,不得不说人生真是充满了奇迹,反转之事太多太多。
与外面不同,宫里则是笼罩在一片y-in霾之下。
惨败的战事,有限的粮食,还有全家老小都在宫外的担忧。能在这种情况还能高兴起来的,大抵没有几个。
代王每日都处于暴怒之中,却犹如困兽之斗。
这两天乾清宫的宫女太监比以往死的多很多,可当代王再想拿这些奴才泄气却被人劝住了。对方说得很现实,这宫里最多的就是宫女太监,真把这些人逼到绝处,暴动起来,恐怕连代王都要吃不住兜着走。
那怎么办?
没人能回答他!
每日都有人想打开宫门逃跑的,却都被人诛杀,守着几处宫门的人都是常建安的人,之前劝住的代王的也是常建安。
必胜之局,却被此人弄得一团糟,常建安对代王心中满是鄙夷。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败局已定,为今之计只有保命。
到了此时,常建安和代王之间终于有了分歧。
常建安的意思是利用手中的朝臣,交换出一条逃生之路,可代王对此却似乎并无兴趣。终归究底代王是皇子出身,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自尊,逃出去又能怎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要落草为寇,一辈子活在躲躲藏藏之中。
魏国公和魏国公世子对此也并无什么兴趣,魏国公当夜就病倒了,上了年纪的人,几番惊怒,人就垮了。而世子也不可能丢下老父和一家子逃亡,他们不像常建安,孤身一人,了无牵挂。
眼见这两人都一副窝囊废的模样,常建安就不再理会二人,自己去办这事,可还未等他向对方提出要求,宫里突然就乱了。
没人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攻进来的,城门又是怎么开的,似乎不过一眨眼之间,那些人就攻进来了。
乾清宫,正殿的龙座上,坐着一个人。
此人一身明黄色龙袍,却是满脸颓唐之态。
正是代王。
之前他还有所顾忌一二,后来撕破脸皮他索x_i,ng也就不遮掩了。他肖想这皇位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黄袍加身,先逞一把威风。
远远的,似乎传来宛如排山倒海的呼喊声:“放弃抵抗,既往不咎,试图顽抗,定斩不赦!”
“保家卫国,匡扶社稷!诛清j,i,an佞,天佑大乾!”
这是晋王一系人马每逢叛军必喊的口号,因为诸如此类这般妖言惑众,代王的人马吃了多少亏且不提。直到现在代王都想不通,怎么他就要输了。
明明他占了先机,明明他的人马比晋王的多,怎么就要输了。
他耳边突然响起多日前陈阁老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冒天下之大不韪,终究立身不稳,是时史书记载,将遗臭万年。”
代王并不相信这种说辞,众观史书,无外乎成王败寇。
什么叫做冒天下之大不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