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四女卫生活朴素,却未想到竟如苦行僧一般穷酸。没办法,只好将就
了,心想,大不了象在渑池当乞丐那样,讨饭也要讨到西昆仑去!
自以为准备妥当,出得房门,小心关好。门外是木板铺设的走廊,外侧是红
漆雕花木栏杆,正对着一丈外彩虹楼二楼卧室后窗,透过窗纸,里面烛光摇曳,
也不知彩虹入睡没有?
雅厅和楼梯在西头,要下楼必得沿走廊经过雅厅门前。他在雅厅门外倾耳听
了听。
里面一片漆黑,绿绒躺在贵妃椅上,心儿兀自砰砰乱跳,直愣愣盯着天花板,
哪睡得着?
千儿听了半天,里面除了偶尔唉声叹气,再也没啥动静,便赶紧由门外溜过,
匆匆下楼而去。
茶艺精深之人,心有七窍是必备素质。千儿下楼之时,绿绒虽意乱神迷,却
似有所觉,忙披衣起身查看。黑暗中,那令她心醉神迷的身影,正从南面飞霜楼
和彩虹楼之间夹道穿过,向飞鹰阁位于东南角的院门走去。她赶紧悄悄跟了下去,
不是去阻止,只想跟着他,哪怕天涯海角!
傍晚时分,门房和相连的五间供守卫居住的厢房虽已被周韵一把火烧为废墟,
但依然有人执勤。千儿对守卫说声回秋水轩拿东西,便扬长而去。到了后院大门,
他说是找红旗3营艾队长有急事,也混了出来。
可是,沿着干道一路向南来到湖边之后,他开始犯愁了。夫人有严令,没
有她的钦准,不许他踏出大院一步,想找借口混出大门,那是门儿都没有!他心
想:「前院东侧路边是腾龙阁,再过去是分属上四旗的四大排延楼营房,戒备森
严,一点机会都没有。西侧北边是练武场,南边是小湖,尽头的西墙边是绵延不
绝的马厩,也许在那儿可以想想办法。」
沿着湖北岸蹑手蹑脚地向西行去,忽然想起花姨所说,在湖边看不到下面的
情况,记得花姨所居2号院天井中挂着点亮的灯笼,便凝神向湖心看去。可岸边
离湖心少说也有十丈,斜斜看去,一片银波闪亮之下,哪看得见一点灯笼的火光?
由于看得入神,脖子伸得老长,一只脚不小心踩进飘着浮冰的湖水,但觉一
阵冰凉刺骨!忽然又想起一个半月之前,在那座豪华山庄之中『冬泳』的情景,
影儿那双深情的眼波浮现眼前,总象在诉说着什么。
「还有不爱说话的灵缇小姐,特爱赌气的小雨,不知她俩现在还好么?唉~
彼此敌对,既无缘相见,思之何益?徒增烦恼罢了!」不禁甩了甩头,似想赶走
心中那丝丝牵挂,可惜不太成功。
刚过了练武场西南角没多远,离马厩至少还有二十丈距离,他就被人发现了。
随着一声喝问,前方影影绰绰过来三人,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个灯笼。他心
中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边戒备也如此森严!走近一看,却是彩虹手下一个小队,
其余二人想必是她属下精卫队员。
那位小队倒是远远便认出了他,不由吃惊地道:「深夜风寒露重,公子跑
这儿来干嘛?快回去吧,晚了夫人不见你,又该着急了,到时大家又不得安宁。
昨晚大小姐一番折腾,大伙儿已够累的了!」
千儿笑道:「我是听说镶白旗从河套大草原,刚为夫人弄来几匹良驹,急着
想看看,所以连夜跑过来。」他这急中生智,倒也并非胡诌,晚饭后慕容紫烟一
行上飞鹰阁看他和北风,曾随口提及。
千儿爱名驹,满大院尽人皆知,小队倒也信了,很殷勤地把他带到马厩中
央靠左一排。马厩南北成行排列,由前院南墙起始,沿西墙一直向北延伸至后院
南墙,进深二十余丈,共十六行围栏,每两行之间有一条五尺宽的通道隔开,每
行大约有九十来个围栏,几乎一眼看不到头。
绿绒此刻正站在湖边、千儿刚才所站的位置上,伸长脖子向湖里看了半天,
也没能看出个啥名堂,心中不由纳闷:「他刚才在这儿出神半晌,我还道湖里有
啥名堂,可我咋就看不出来呢?」她若是知道千儿当时心中所想,不气才怪!
千儿看着五匹新到的名驹,清一色的五花马,高头窄额,身高体壮。他装出
一副欣赏之态,想上前表示一下亲热。可马儿刚被驯服没多久,冲他喷鼻踢腿,
摆明不欢迎。小队忙道:「这几匹马有些野,公子可要小心了!」
千儿笑道:「没事儿,刚见面有些生疏。这样吧,你们只管回房休息,我要
在这儿和它们多亲近亲近,就不用陪我了。」
今晚大家都很疲惫,见他如此说,便齐齐对他福了一福,转身去了。
千儿眼睛看着马儿,却竖起耳朵倾听着背后的动静。脚步声渐行渐远,终至
不闻。他这才回头四顾,马厩中再无人影,他隐身灯笼照不到的暗角,忙捂住口
鼻,马厩之中真是臭啊!倒不是看马之人偷懒,每天都打扫两次的,可这里面马
匹实在太多,打扫得再干净,也难免有股难闻的味道。
他越过一排排围栏,抵达西墙边上。最后一排马棚与西墙相隔两丈左右,只
见马棚围栏外侧、悬空六尺高处挂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