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爸当年和我妈在争公司的实控权。公司成立的时候,钱是我爸的,资源是我妈的,算是权利对等,后来争起来,即使我妈没有邵家这颗大树,我爸有钱也不会赢过我妈,毕竟他出身也就那样。我爸常笑,不仅是在家里对我,还是在公司对下属,在别人看来他都是温柔的人。后来我才知道他经常笑的开心,不是因为他性格温柔,而是因为他在磕致幻剂。他经常去会所是买药的。”
所有温柔都是表面假象,撑起家的温暖基底断裂,一切都破碎。背光处的花浇了假冒营养液,枯萎是理所当然的发展。
“所以你妈也不完全是为了独掌公司特地给你爸编出一个病,可能是为了找个借口让你爸戒毒?”尚雪臣当然不觉得他妈有这样的周到打算,只是听着季书平的声音清冷,特地给个掩饰。
只是季书平早就懒得掩饰了,借口越多越是觉得累。
“我妈不知道他嗑药的事情,如果我妈知道,开始就不会让我爸有机会和她争。是我跟着他去会所才发现的,是当时舅舅找来的女生告诉我这个会所其实有药卖。只有我发现了他在嗑药的事实,可我谁都没说,也没去阻止他嗑药。我知道毒瘾是戒不掉的,我不希望他被我妈彻底关起来,永不见天日。如果他痛苦到必须借助药物才能得到一点快乐,那就不要让他清醒了,清醒之后灵魂与身体背道而驰才会更加痛苦。”
他冷笑一声,“在我心里我爸的温暖形象,原来一直都是假的,他对我的笑不是慈父爱惜,只是药物的附带作用。这个家里,父母的夫妻关系只是商场迎合,一家三口的整齐温馨只是装的漂亮。知道我爸嗑药的那一刻,已经戒掉了我对他温暖笑容的期待。这个家里已经没有能挽留我的温情了。”
“尚雪臣,我是不是很坏?如果当时我说出了我爸嗑药的事情,他说不定有从药物里清醒的机会?仅仅是因为我对他不再抱有期待,就眼睁睁看着他堕落了。”
这世上甘愿沉沦不自救的人都不值得他人的出手相救。
“你这是在后悔当年的少年叛逆?季书平,做过的事情,后悔是没有用的。人心难懂,有时候,自己的心也难看懂,做过了就做过了吧。不想忏悔的事情就不要假惺惺的做出虔诚样子了。我也不是什么多高洁的人,没有资格摸着你的头顶说原谅。”
季书平伸手摸着他的耳廓,顺着耳骨摸到耳根,耳垂又硬又小,不是软耳根的人。他咬了一口尚雪臣的耳尖,“为什么你知道我不后悔?”
“那我问你,你对强上我这件事有过后悔吗?”
“没有。”回答的迅速又肯定。
“这不就结了,那次你只解释鬼使神差,没有一点要愧疚的样子。而且那次你可不止做了一次,我看你爽倒是挺爽,怎么会有悔意。那天你从袭击到绑手,动作干脆利落,不是冲动,大概脑子里的计划演练了几次了。我没怪你,除了你给钱外,也是因为我对你做过的事也不是什么好人行为,我一直都知道我们都不善良。”
这世界对谁都不善良。所以好人总是有限,爱也有限,只看谁欠了谁的人情债,还不清的债。
季书平舔着他的耳廓,说话声音都漏进他的耳蜗里,“尚雪臣,和你呆在一起最舒服的地方就是不用藏着掖着,不用假装站在lún_lǐ道德的那一边,反正你从来不信。你说的没错,那次我是很爽,尤其在后面你不记得的那段,你看过雨天过后,泥土里翻出来搅在一起的蚯蚓吗?当时我们俩就像那样,缠在一起,现在躺着的这张床就是我们陷进去的烂泥土。我不后悔是因为,那次我好像看到了你的真心。”
尚雪臣松开了搂在季书平腰上的手,季书平大概感应到了,抱的更紧,装出可怜来以此得回尚雪臣的拥抱,“我有点冷。”
“我去把空调打高。”说着就要起身下床。
季书平搂着他没能让他动弹,“就不能配合演出点情趣吗?”
尚雪臣被他搂在怀里,想着我们什么关系,凭什么我就得配合,后又想,还是算了,就这一次吧,“你先松开我一下。”
季书平迟疑着松开了手,尚雪臣没起身,只是扭过来摸索到了被角,拽着被角趴上季书平的胸口,盖上被子带着季书平一起翻了个身,把俩人结结实实卷在了被子里,卷成长条夹心的紫菜包饭。
季书平翘着嘴角又把尚雪臣拢到自己怀里,尚雪臣用自己额头一下一下点着去磕他的下巴,还是对自己的妥协有些不顺气,“待会儿可别喊热!”
季书平伸手给他捂住磕红的额头,“你是啄木鸟把我当成了树?”
尚雪臣揪着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对季书平冷笑话的不屑。
季书平揉着他的脑袋继续耍浑,“啄木鸟不是用嘴啄树的吗?你也用嘴来。”
听了这话,尚雪臣不能忍了,想着真是给你脸了。伸手拧了一把季书平的腰,“别太得寸进尺了,你刚刚亲的那么用力,我还没和你算账。”
季书平只把尚雪臣拧的那一把当成小打小闹,反正没有很痛,“能得寸进尺也是好的,算是被人偏爱了。”
尚雪臣嘴张了张,话头在喉咙里绕了几圈要出口,季书平勾着他的后脑勺让他正好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就这一次,别说什么迁就或是补偿。就这一次,算作偏爱。”
尚雪臣闭眼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轻轻叹气,“那就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