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问对得起齐梁,也不亏欠齐梁,只是对他有些愧疚,毕竟拉他一把让他站起来的人是自己,只是没能帮着齐梁走对路。可他对不起季书平,也亏欠了季书平,却对他没有愧疚,反正季书平是共情有能力的人,他也不会有愧疚这种情绪在。袁立安是唯一一个,他既对得起,也不亏欠,又没有心怀愧疚的人了。
袁立安的那句话不停的在尚雪臣的脑海里绕着回音,等到楼道里再也听不到袁立安下楼的脚步声,尚雪臣仰头靠着墙,长叹一口气,就连气音都在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变得格外的明显,“我没有办法去做个普通人。”
遇见季书平之前还在挣扎,遇见季书平之后完全放弃了做个普通人的想法,他现在要有情义了,快成了季书平的狗,他想或许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他又想到了他爸,这坏家伙可真是的,不遗传点好东西给他。这世上的主流是平庸,非主流被嘲笑就是异类不被接纳。尚雪臣仰着头,忍不住的要叹息,叹来叹去除了觉得自己矫情之外,一点安慰都没收到,心里止不住的在难过。我要是一开始就是个庸货该多好。这一叹息之后又赶忙想着,算了,要是平庸也遇上不上季书平了,那样季书平也太可怜了。
季书平还被他丢在酒店房间里昏睡着,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尚雪臣收拾起那么一点从不被人瞧见的难过,无嫁接痕迹的又换上一张酷脸,抬脚往楼梯下走。还好从二十层下到十四层还算是比较近,不过他也只下了六层楼梯就觉得累人,一想小袁得下二十层楼梯突然就觉得自己作孽还是残害了一个少年的身体。
回到了1402号房,尚雪臣进房看见季书平还躺在床上,心想这mí_yào果然效果持久。脱了鞋爬上了床,趴在了他的胸口,贴着他的胸口听着心跳。手顺着季书平的胳膊摸到了他的手,“季书平,我回来了。”
床上的人安静的躺着,没人回答他一句,“你回来了。”尚雪臣挨着季书平的胸口闭上了眼,无所谓,反正也从没有人和他说过这句话,他说也不是想要听到这样的话。他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季书平罢了。
“季书平,你的心跳和你弹出来的曲子一样的稳。你在梦里有念诗吗?念那首小夜曲的歌词?”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床头的手机响起。尚雪臣离了贴着的胸口,起身坐到床边拿过手机,是康叔打来的电话,好像不止打过一个。他回头看看身后睡着的人,想想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不是少爷?”康叔听的出来声音不同。
“是我,季书平他睡了。”
“睡了?我开车来接他的。”
“不用了,他累了,我们今晚睡这儿。”
“少爷怎么就累的睡了?”
“怎么累的啊?”尚雪臣笑了一声,“和我玩累的呗。”
“你一直都在房里?没有其他人?”
“我当然一直都在啊。我们两个人能玩的事儿,不喊其他人参与。”尚雪臣这边一说完,那头立马挂了电话,把电话放回了柜子上,在床上躺下,尚雪臣对闭着眼的季书平说道,“你们家司机真是没礼貌。”
这个时候,季书平突然翻身抱住他,嘴里喃喃说着“冷。”
尚雪臣想起很久之前有人问过他的话,“如果这个世界太残忍,残忍到对我没有一丝的温情。我要如何才能感受到一丁点的温暖?”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尚雪臣闭上眼想了一会儿,等睁开眼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原来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或许两个冰冷的心挨在一块儿也会磨出一丁点的暖。”
“那你呢?你的心也是害怕着在冷吗?如果是,我们能不能靠近着取点暖?”
“好。”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如果反悔了……”
“如果我反悔了,就任你惩罚。”
尚雪臣侧过身来正对着季书平,把他揽到自己的怀里。季书平我们的心到底隔的有多远?我们之间其实只隔了一句话,四个字,无法原谅。不是我无法原谅你对我曾经做过的事情,而是将来你无法原谅我。
季书平的脸埋在尚雪臣的胸间,手自然的搂上了尚雪臣的腰,嘴里还是念着“冷。”
尚雪臣环紧了季书平,低头亲在他的额头上,亲完嘴唇仍旧贴着他的额面,小声安慰着,“不冷了,季书平。”
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自己也渐渐迷瞪起了眼,他真的感到有些累了,于是闭上了眼,放心的睡了过去。
季书平偎在尚雪臣的怀里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