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打实帮了她家小姐的,只有老太太和大少爷。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好惊动,大少爷就……
见小姐又发愁,她就提了一嘴:“要不……小姐求求大少爷?”
阮苓苓张口就反对:“为什么要求他?他只会折磨我——”
话没说完,下意识就看背后,别不小心说人坏话又被听到了!
幸好那个身影并没有出现。阮苓苓拍了拍胸口。
南莲:“婢子就是想着大少爷厉害,若愿意帮忙是极好的,不合适就算了,小姐咱们先吃饭吧。”
阮苓苓看着摆上桌的菜色,用力点头:“嗯!”
向英:……
他要疯了!一个两个怎么能这么折腾人!南莲说出求大少爷四个字的时候,他心里简直要乐的开花,这个丫鬟是友军!结果表小姐只反对一下,友军就熄了火。
伙伴!你怎么能如此轻易退缩呢!
还心大的吃好吃的……大少爷已经两顿没吃,脸都黑完了好吗!
吃完饭,阮苓苓继续到裴明榛院子练字。
“大表哥。”她有礼貌的打招呼。
“嗯。”裴明榛随便的应。
接下来二人无话,各做各的事,裴明榛拿了卷书在翻,阮苓苓默默摊开纸笔,练字。
她现在练字基本上是抄书,今天抄的是一则小故事《子鱼论战》,写的是宋襄公被子鱼劝谏,论述战争是什么,子鱼说打仗应以取胜为先,胜利才是战争的终极意义所在,如果每个人都怜悯弱者,最初就不会伤害他,不会有战争。
阮苓苓知道,子鱼说的对,人心复杂,人群社会永远不可能是理想国,可看到宋襄公说‘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时,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君子不伤害已经受伤的人,不捉拿头发花白的人,古人作战,不在隘口阻击敌人……
对于敌军中的弱者,他都怀以仁心,何况阴谋陷害。
为什么她遇不到这样的人?为什么她遇到的是裴芄兰,余姨娘这样的人?
山穷水尽,孤立无援时,总希望能遇到好人,助自己柳暗花明。
人心真的很卑劣很贪婪,知道世情复杂,好人难活,逼着自己自私自利,不要做太好的人,可总又希望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是好人。
自强自立谁都想,可这四个字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太难太难。
所以‘英雄’两个字才会披上七彩霞光,高昂又伟大。
她的生命中没有英雄,只能让自己做自己的英雄。
阮苓苓最是知道自己,女人么,偶尔会神经纤细,哭一下没什么,她只允许自己软弱一下下,下一秒必须坚强起来。
她快速擦去眼泪,悄悄藏起湿掉的帕子,继续埋头写字。
裴明榛不是瞎子,眸底潮汐翻涌成黑色,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良久。
小姑娘仍然不吭不响,白生生小手握笔,闷头写着字,一句话没说。
“你渴不渴。”
听到问题,阮苓苓抬头看裴明榛,笑容大大:“多谢大表哥垂问,我不渴的。”
小姑娘眼角红痕尽去,已经看不出哭过,笑容明媚灿烂,好像有多开心似的。
裴明榛眸色更暗。
想起这些日子的被使唤,阮苓苓福临心至,站起来:“表哥可是渴了?我去给表哥泡茶。”
裴明榛都快气死了,阴着脸把新上的茶递给她:“不用了。”
阮苓苓捧着茶杯,感觉这气氛……自己应该喝一口。
然后她就喝了。
“小心——”
烫字还没说出口,裴明榛的手指盖住茶杯,阮苓苓的唇低头要喝,正好落了上去。
水没喝着,她亲到了男人温热修长,骨节分明,触感并不怎么柔软的手。
万籁俱静。
嗡的一声,阮苓苓面红耳赤:“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裴明榛久久才视线下移,看着自己的手:“……哦。”
“我真不是故意的……表哥要罚要罚吧。”
阮苓苓看着裴明榛一言难尽的脸,生无可恋,这么大大的得罪,她怕不是又要死一次!
裴明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小姑娘樱粉柔软的唇,落在她脸上。
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要哭了。
又胆小又怂,惯会虚张声势,什么都不怕,就怕他,在他面前什么都要藏着,他一黑脸她就要哭,怎么这么娇气?
这样奶猫似的小姑娘,打不得,骂不行,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明明是她的麻烦,她的祸,该着急发愁的都该是她,结果生气上火的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