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雪逢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胸口一阵微弱的钝痛袭来,他骤然清醒了。
床边小案上燃着豆粒大的烛火,灰白床幔悬挂在一旁的金钩上,被窗外拂来的风吹的微微飘起。
易雪逢按着发疼的头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茫然环顾四周。
“醒了?”宁虞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语调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易雪逢转过头,看了半天才在床榻旁的软椅上发现一身黑衣的宁虞。
宁虞见他一副睡得迷迷瞪瞪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说话也更加不耐:“一觉能睡到日上三竿,你是猪吗?”
易雪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反应不过来,迟疑道:“剑尊,现在才卯时不到吧?”
宁虞道:“呵,你还真想睡到日上三竿?”
易雪逢:“……”
怎么才一晚上不见,宁虞变得更加不可理喻了。
易雪逢皱起眉头,又看了看周围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
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昨天晚上他和切云来宁虞房中找剑穗,朔日伤势突然发作,没撑到回去就直接昏倒了。
看宁虞恨不得打死他的模样,易雪逢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唯恐自己露馅,小心翼翼道:“剑尊,昨晚……”
“六。”
易雪逢皱眉:“什么?”
宁虞面若冰霜:“昨晚你碰了我六下,要么今日加练六千次挥剑,要么戒尺打掌心六下,你自己选。”
易雪逢:“……”
“啊?”
宁虞不耐烦地站起身,道:“起来练剑。”
见他一如既往的臭脾气,应该没露馅。
易雪逢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他点点头,从床上爬起来,脚刚沾地,双腿突然一软,竟然直直地跪了下去。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一回又要直接跪下去了,谁知那冷若磐石的宁虞竟然闪身过来,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
虽然只是一下,但好歹没有让易雪逢再直直跪下去。
易雪逢慌张站稳,茫然地抬头看着他。
这个男人怎么突然良心发作了?
宁虞眸子如琉璃般满是冰冷:“七下。”
易雪逢:“……”
错了,这个男人依然没有良心。
易雪逢昨日被冻了一夜,此时浑身无力,挣扎了半天才站稳,他在身上胡乱摸了摸,没有寻到切云。
他歪歪头,警惕地问道:“剑尊,你又把切云拿走了吗?”
宁虞冷笑:“我不屑拿一把废剑。”
易雪逢:“……”
胡说八道!你之前明明拿得很开心!
话虽如此,但是宁虞根本不屑在这种事上说谎,易雪逢皱着眉传音给了切云,但是久久没有回应。
宁虞从墙上取出一把剑随手扔过去:“用这个,练完随我出去一趟。”
易雪逢接过剑,疑惑道:“去哪里?”
宁虞:“寒淮川清泉。”
易雪逢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点头,拎着剑出去了。
宁虞坐在窗边软榻上,看着少年站在院子中皱着眉挥剑,眸子无情无感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纸鹤扑扇着翅膀飞过来,轻巧地落在宁虞绣着金线虞美人花簇的衣襟上。
宁虞道:“如何?”
清川君的声音传来:“你为何会想要知道这个?你遇到了谁?”
宁虞不耐道:“别废话。”
清川君道:“好吧——寒淮川的清泉确实可以试探出来人是否被夺舍,但是按照你所说,那人身上没有丝毫鬼气,指不定清泉也无用。”
宁虞沉默,他微微抬眸想要看向院中练剑的少年,但是却只看到了一把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剑。
他眉头一皱,视线往前看了看,就瞧见了一闪而逝的玄色身影呼啸着从墙头翻了出去。
宁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