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抬起头,舔了舔他的脸颊,“你都记起来了?”
“嗯。”路易轻轻点头,手心里是白虎柔软的毛发,摸着极舒服,但路易心头却很苦涩,“猫先生,你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
陆吾眯起眼,道:“都过去了,咱们得想办法先离开。”
路易捧起陆吾的爪子,梅花一样的r_ou_垫上也有血迹,“你和谁打架了?”陆吾半边身子都没在水下,只有两只前爪搭在舟上,路易只能检查他前半身有没有伤口。
说话间,雾气层层涌来,看起来便不怀好意,陆吾收回爪子,低声嘟哝:“别管这个,你快坐上来,我们得出去了。”
路易叹气,只好迈步趴在陆吾身上,抱紧了他身侧的长毛,有些疑惑:“你怎么能在赤水上飞的?”赤水又是弱水,号称灵魂不渡,鸿毛不浮,方才他看见陆吾时心情激荡,才没把疑问说出口。
“因为你看见的是幻象。”他驮着路易,前爪从舟上放了下来,慢悠悠地往来的方向走。不过几米,他就踏上了坚实的平地,路易惊讶地发现身边的红雾如潮水般向后退去,露出摇曳的彼岸花。原来引魂舟已经到了江岸边,只是红雾太能遮人眼目,他才以为自己仍在在赤水江心。
陆吾抖了抖皮毛上的水珠,活像一只大猫。
路易忽然想起自己来到冥土的另一目的,他慌忙道:“猫先生,阿柳呢?”
陆吾正舔毛,听见路易的疑问后,他放下厚实的爪子,想了想,说:“可能死了。”
“什么?”路易大惊,忍不住揪住陆吾的后颈毛,“怎么回事?”
“他去找九y-in君的恶念,要与九y-in君恶念同归于尽,”陆吾淡淡地说,“他和九y-in君有因果要了,旁人都不得c-h-a手。想要去看看吗?”
路易坚定道:“当然要去。”
狂风呼啸而起,卷起无数鲜红的花瓣,仿若血珠在空中飘扬。巨大的白虎拔地而起,飞向高空,赤水、花海尽收眼底,它们已经融为一体,都是灼人的红色,仿如血泊,难以分清。白虎发出兽吼,迈开四爪,御风而行,不一会儿便将花海赤水都抛在身后。
九y-in君恶念借红莲道,躲到了极北之地,冰天雪地,满眼都是苍茫的景色,就连天空都渐渐变亮,却并不让人感到安心,反而像是有人在云层天幕后注视着他们。
路易又想起了谢生曾经唱过的那首歌,两千多年前,有凡人曾来到冥土,并将所见所闻传递出去,反倒y-in差阳错地与凡间的地貌对上。路易轻声哼着那首歌,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魂乎无北!北有寒山,逴龙赩只。”
“代水不可涉,深不可测只。”
“天白颢颢,寒凝凝只。”
“魂乎无往!盈北极只。”
极北之地仍旧有雪山矗立,却没有赤红的烛龙,也没了雪灵的身影,所有往事都掩埋在茫茫风雪里。冷白的天空、冰冷的空气,仍旧将魂魄阻拦在极北之外。凡是想要进入极北的魂魄,在踏入这里的一瞬间,都会被冻住,永远地留在此处。
路易看见了自己曾呆了百年的地方,一千年前,他也曾来到这里,隔着几座山头,眺望那个被封印的神君。他的双手被缚在云层间,雷霆闪电组成锁链,蛇尾蜿蜒数千里,就连雪山都被他赤色的鳞片映成不详的猩红,本该是炽烈如火的颜色,却只能让人惊惧悚然。
而在过去的封印之地,他再次看见那位神君,以及他担忧的那个人。谢柳生距他极远,身形只有米粒大小,但路易却一眼就能将他认出来。
“阿柳!”在接近那座雪山时,路易大吼。声音穿越风雪,横跨数里,径直抵达谢柳生的耳畔。
谢柳生站在雪山之巅,背对他们,他腰背挺得笔直,像一株柳树,柔韧而坚强。突然听见路易的声音,他惊讶地回过头:“易先生。”
陆吾载着路易落到山巅,这里是极北之地的最高峰,也是谢柳生诞生的地方。路易记得这里,两千年前,九y-in君把他掳到此处,盘算着将他丢到哪里,“淬炼”他的魂魄。
从陆吾身上爬下来,路易刚要上前,就被陆吾衔住了衣摆:“等等!”
路易站定后,细细端详,这才发觉不对劲的地方——谢柳生看起来完好无损,但他面如金纸,脸色比身边的积雪还要惨白,找不见一点血色。
谢柳生仍旧微笑着,先前有白雪相衬,路易并不能看清。现在他发觉谢柳生的身形在渐渐变淡,路易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分明是灵魂消散的前兆。从他的身上,传来了属于九y-in君霸道而y-in冷的气息。
陆吾看着他,叹息道:“同归于尽,何必如此?”
谢柳生仍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我因他而生,也因他而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话音刚落,便化作了轻烟,飞上天际。在那抹轻烟中,夹杂着黯淡的红,红雾从他的衣领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又飞快地被烟雾拢住,随即凭空消失在袅袅轻烟里。
路易阻拦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漫天白雪中。
第86章 尘埃落定
就在此时,虚空中伸出一根枝叶,紫枝上青叶如罗、玄华黄实。枝叶在空中轻描淡写地一挥,飘散的轻烟便向枝叶涌去。谢生从虚空中走来,手持枝叶,言笑晏晏。
“你们怎么这副表情?”谢生一脸疑惑。
路易扶额:“你怎么早不来晚不来?”
谢生道:“我们不能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