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兵部从原地消失,一剑刺向老酒鬼的咽喉。
是的,在最后时刻,他终于锁定了他所要的目标。
咽喉!
一剑刺喉!
一剑封喉!
老酒鬼也终于动了。
他手持长棍朝着千叶兵部冲了过去,他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他的身体幻化成虚无。
他以一个丑陋,看起来还非常野蛮粗鲁的姿态,举着手里的长棍朝着千叶兵部捅了过去。
那木棍连尖锐的枪头都没有。
他们的身体擦身而过。或者说是两道看不清楚的影子擦身而过。
只不过是更换了一下位置,只不过是改变了一种相处的模式。从相对而站变成了背对而立。
千叶兵部站到了刚才老酒鬼站立的位置,老酒鬼也站在了千叶兵部的脚印里面。
然后,一切静止。
他们的身体逐渐清晰起来,变成了两个活生生的躯体而不再是一道看起来模糊的虚影。
灰蒙蒙的天空就像是谁的黑脸,白茫茫的世界又是如此的梦幻。
两个宽袍大袖的男人站在一幢独立狭小的小院里,因为小院的小,显得他们的身形异样的伟岸高大。如古时候的王者战神。
千叶兵部手里的木枝正在向下面滴着血水,一滴两滴三滴——红色的血水慢慢地将地上的一块积雪融化。
老酒鬼身上的灰袍胸口部位被鲜血染成了褐色,在老酒鬼以为他那一剑会刺向咽喉时,千叶兵部竟然再次的变招袭击胸口。
在那样快的速度基础上再次加速,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老酒鬼手上的木棍飞走了,飞向小院的木门,就像是长枪一般的扎在木门门板中间,半截棍身没了进去,只留短短的一截露在院子里面。
“为什么?”老酒鬼声音沉重的问道。
“二十年前我输给了你。”千叶兵部轻声说道。声音轻柔温和,似不舍,又似解脱。
“这就是理由?”
“二十年后我输给了方炎。”
“这就是理由?”
“华夏太强大了。”千叶兵部叹息着说道:“华夏武者太强大了。二十年前我野心勃勃的想携东洋剑道征服华夏,洋我东洋剑威。可惜,我那一步还没有迈出去,就被你给逼退了回去。”
“二十年后,我鼓足勇气再次东进。结果比上一次更加惨重,竟然在花城败在一个无名小辈的手上——方炎是练武的奇才,而方炎这样的奇才在华夏又何奇多哉?就连和方炎相熟的一位年轻女孩儿,以她的天份资质,来日成就也不会在我之下——”
“败在你手上,我还有希望。希望来日持剑而来,血洗耻辱。可是,看到了他们,我才真正的绝望了。华夏的人才太多了,华夏的年轻人太强大了——这样的少男少女,可恨我东洋一个也没有。一个也没有。上天待我们太不公平了。”
“我一直很好奇,好奇华夏这块土地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魔力,为何能够将自己的孩子喂养的如此优秀如此有勇气?我活着,他们视我为神明,视我为东洋武者的希望。”
“我心里很清楚,我不是他们的希望。我只会给他们带来虚幻的心理安慰和一剂短暂的j-i,ng神药剂。这种心理安慰和j-i,ng神药剂能够欺骗他们,能够麻痹他们——让他们还有所期待和幻想。相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为他们带来胜利,带来荣耀。”
“这样的后果太惨重了。你一人一剑连战东洋数十岛,风光无限,也彻底的将东洋武者的尊严踩在脚下。你成就了华夏青龙,而东洋武者却再也没有人冒头,每个人都躲避在自己的小家里舔着伤口——我们这一辈彻底的输了,下一辈呢?”
“当方炎这样的年轻人真正的成长起来,当他也和你一样成为一柄锋利无匹的宝剑,当他也做着当年你做过的事情,一人一剑闯进东洋——那个时候,东洋的年轻人谁能够抵挡?谁可与之为敌?”
“我这一辈输了,带给了年轻一辈武者的畏惧之心。如果下一辈的武者输了,又将给下下一代的武者什么样的心理影响?每输一次,士气便下坠一次。连输三次,士气何在?英才何在?谁来护我子民?谁来守我国门?”
千叶兵部捂着咽喉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殷红的鲜血将他的手掌染红。
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隙间流敞出来,画出一幅娇艳的抽象图画。
“莫轻敌,我真是羡慕你——羡慕你生在这泱泱华夏,羡慕你们拥有脚下的这块黑土地。羡慕你们英才辈出,羡慕你们骄傲无惧——如果方炎是我国人多好。如果方炎是我国人多好?那样的话,我何至于走上此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