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冷箭刺到她眉心上,兄弟二人同时发现,同时伸手抓芸娣肩部,拉到自己身边,没等他们触碰,芸娣先一步侧身避开,以
手掩面,冷箭擦过她手背,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兄弟二人手落了空,桓猊先收回手,抵着唇轻轻咳嗽一声,桓琨最先反应过来,擦去芸娣手心里的血痕,将她掩在身后,双眼
掠过平静的江面,目色犀利如刀,沉声道:“是李羌射来的箭,甲板上不安全,我们回船舱内。”
“你们先走。”桓猊却站立不动,他捡起甲板上掉落的箭支,搭在弓上,虎口微微磨着箭身,他眼神专注而锐利,将一张弓拉
到绷紧极致的状态,又骤然射出。
利箭射出的那一刹那,仿佛刺破重重风声雾气,有呼啸冷冽之声,岸边的李羌隔得远,显然没有听到,只觉江面平静越发诡
异,当机立断打算带部队离开,倏地,对面射来另一支箭,锐利地刺过来,正准她眉心。
李羌见状一惊,被汉将推开,擦过脸颊才堪堪躲过这一劫,随后众将掩护上来,将她围得密不透风,李羌一摸脸上,赫然一道
细长的血口子,一双美眸扫去。
船只飘渺不见踪影,雾气之中,甲板上似立着两抹身影,二人身形高大挺拔,其中一人广袖长袍,玉簪束髻,另一人手挽弓
箭,力量磅礴。
再细看之下,二人旁边还站着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赫然是一位女郎。
李羌不由双眼眯起。
船舱内,除了仆从侍卫,桃桃一家都在,他们一行人是昨天晚上离开的,村里潜进来氐族细作,已经不安全,桃桃一家也跟着
走了,等上岸,专门有人安顿他们的去处。
桓琨替芸娣包扎好手掌,仔细叮嘱她接下来几日不许碰水,以免伤口感染,他交代的,芸娣一概点头应下,之后桓琨有事离
开。
忽然有人敲门,桓猊站在门外,看样子是来找她的,芸娣挪动小半步道,“外面凉气重,大兄快进来。”
桓猊却说不必,又道:“把手伸出来。”
芸娣慢吞吞伸出手心,桓猊捏住她的腕子,不让她动,然后往她手心里放了一只小药瓶,“记得按时敷。”
芸娣又慢慢收起来,小药瓶子被裹在手心里,伤口有种灼烫感,之后桓猊没再逗留,转身离开,不久后门再次被敲响,芸娣以
为桓猊折回,打开门,却见到的是桃桃。芸娣连忙迎桃桃进来,倒上茶水,桃桃道:“姐姐不必麻烦,我还完一些东西,很快就走了。”之后从怀里拿出一团,用帕儿
裹着,她小心翼翼打开来,取出一样样小物件。
看到这些物件儿,芸娣不觉惊呆住了。
这里面有褪色的五色缕,有绣两头狼崽绣到一半的帕儿,一根崭新的簪子,还有静安寺求来的护身符,四样物件儿,桃桃都交
到芸娣手上。
芸娣一只手握不住,双手捧到怀里,尤其看到一只护身符,眼眸儿里再也掩不住吃惊。
之前谢玑还回护身符后,她明明放得很好,却怎么也找不到,问月娘,月娘也是摇头说不知,以为又弄丢了,谁知是被他拿
去。
“当时我捡到阿羊哥,他情况很不好,身上有很多处伤口,衣服湿了血脏了,换下来,就剩这些东西,我一样样拿给他看,阿
羊哥什么都不记得,”说到这里,桃桃忍不住看对面的芸娣一眼,发现她目光落在茶盅上,双臂僵着,不曾看怀里的物件一
眼,桃桃试探道,“但他只记得一样,这些东西对他很重要。”
芸娣仍是没反应,神色好似尴尬僵冷,说不出的别扭,桃桃怕自己说错话,手指头绞着,“我以为悄悄藏起来,阿羊哥找不
到,就能多留一段时日。但我看得出来,阿羊哥眼里只有姐姐你一个人,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姐姐你的,”桃桃连忙起身,“现
在物归原主,往后没我的事,我也该走了。”
她匆匆离开,芸娣追不上她,回头又看着桌上裹在帕儿里的物件儿,一时没回神,最后还是一样样地收拾起来,用帕儿裹着放
在床板底下,就当看不见。
做事这么做,芸娣放完东西往床上没躺多久,辗转反侧,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曾合上,探身往床板下看,伸手去勾帕儿,不妨
一只小蜘蛛从她指上爬过,幽凉凉的触觉,她立即缩回手。
小蜘蛛还在她指间半死不活挣扎,芸娣把它放了,又立即掏出床板底下的东西,用力扯开帕儿,将物件儿一样样倒腾出来,她
把五色缕扯散,把绣了一半的帕儿撕成两半,护身符也不要了,用脚丫子用力踩上几脚,最后只剩下一根簪子,她想掰成两
截,但簪子太硬,怎么也掰不开,手心的伤口渗出了血,就把纱布换了,但还疼,身上不知哪处疼的一抽抽的,芸娣用手揉揉
眼,有些酸涩,又觉得可笑,自己这样子算什么。
都过去了,过去的事还计较作甚,也都是不相干的人了,芸娣心里这样想,就把桓猊送来的金疮药敷在掌心,至于那根簪子,
从来不属于她的,落在黑黢黢的床板底下,就落在这了。
半个时辰功夫,船抵达对岸。
早有桓琨的部下埋伏在两侧,见是桓琨一行人,这才放心出来,带来一辆马车,桓猊前阵子失踪的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