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荣冷哼一声,甩起袖子,说:“本要去休息。”
听项怀安提到他家中的事,沈承荣就认为那是对他莫大的讽刺。沐元澈被接到京城时只有七岁,这十几年,别说沐元澈会给他行礼,就是多看他一眼,偶尔冲他露出笑脸,他也会受宠若惊,就是因为这种情况极少极少。
“沈大人走好,本官不送。”项怀安抬高声音,说:“来人,快马奔赴前线告诉沈将军,就说沈大人车马劳累,若有紧急军情,就请他回来跟沈大人商量。”
侍卫明白项怀安的意思,也高声说:“回大人,沈将军怕西魏兵马突然偷袭,必须亲自在前线坚守,小人不敢给沈将军送这样的消息,请大人责罚。”
“让你去,你就去,凡事有沈将军定夺,再磨蹭,军法处治。”
“是,大人。”侍卫施礼退下,满脸怨怼,从沈承荣身边经过,他轻蔑冷哼。
一路走去,侍卫都在替沈承荣做免费宣传,他出了大门,整个府衙的人都知道沈承荣大摆官威了。这种消息传得最快,传遍金州城,也不过一两天的事。金州城有心之人不少,会有人积极踊跃把沈承荣在前线的一举一动传回京城的。
项怀安示意沈妍和他去水榭,落坐后,问:“妍儿,你怎么看?”
“项伯伯是问我怎么看沈承荣吗?”沈妍的嘴角挑起轻蔑。
“不是,我问你怎么看隆州向沈将军求援之事?”
沈妍不加思索,反问:“项伯伯当初为什么会向沈将军求援?”
“是幕僚张先生提议的,兵临城下,向朝廷求救确实太慢。圣旨不到,驻军大营一兵一卒都不能动,碰巧沈将军离金州很近,我就给他写了密信。”
“听说就在沈将军等人遭遇伏击的那一天,张先生就突然卸职回乡了。”
“失踪了,不辞而别,卸职回乡只是我对外宣称的开脱之辞。”项怀安抚额长叹一声,说:“张先生在金州府衙做了五年幕僚,为人谨慎,遇事冷静,深得府衙官员信任。向沈将军求助本是合乎常理之举,怎么就会……”
“项伯伯,隆州向沈将军求助也是合乎常理之举。”
“你是说那些人又想向沈将军下手?”项怀安沉思片刻,说:“自前任武烈侯爷父子双双殉国,军中将领多数转投庞家,加入了御亲王一派。皇上登基之后,打击压制御亲王的势力,军中可用之材越来越少。沈将军带兵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不计其数,从没打过败仗,他现在是军中最年轻的统帅。”
沈妍淡淡一笑,“如果军中无帅,再多的兵也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项怀安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好多事情他心里却想得很清楚。沐元澈深得慧宁公主疼爱,这几年又在军中崭露头角,也深得皇上信任。杀掉他既能打击慧宁公主,又能摧毁皇上对兵马的把控,是谁想一举两得,就不言而喻了。
“时候不早,我要去前线一趟,你先回去吧!这些日子带诏儿也麻烦你了。”
沈妍微笑摇头,“不麻烦,诏哥儿很乖,我们家的人都喜欢他。”
离开府衙,沈妍去了济真堂,让一个伙计到制药作坊给纪掌柜传话。马上又要打仗,天王止痛丹和一些战场上的必备药物必须马上准备,才不耽误急用。
老程看到沈妍,忙上前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几个月前,归真把他从前线接回来,治疗了没几天,他又跑到前线去了。沐元澈警告他说如果不经沈妍同意,他再偷偷跑出去,就军法惩治。
这段日子,他争取过几次,都被沈妍拒绝了,他无计可施,只好乖乖接受治疗。归真结合军医的方子给他配了治疗嗓子的药物,他现在能连句讲话了,只是嗓子还有些嘶哑。对于他的脑子,军医也没有好办法,归真只能给他慢慢调理。
沈妍听沐元澈说老程会排兵布阵,还懂西魏和西域最古老的文字,她惊诧不已,对老程没成为怪物之前的经历极感兴趣。可除了武功和那些图案字体,老程对以往的事什么也想不起来,可能武功和字体图案令他记忆最为深刻。
“再过几天,归先生又给你开了几副药?”
“七副。”
“把这七副药吃完再说。”沈妍想了想,又把老程叫到一边,慢声细语、仔细跟他讲了隆州向沐元澈借兵之事,想听听他的看法。
“去,要去。”老程很激动,他想让沐元澈带兵增援隆州。
沈妍沉思片刻,问:“要是象上次一样,有人在路上伏击他怎么办?”
老程向沈妍伸出两只手,想说话,突然紧皱眉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急得他满身冒汗。他脑子受过重创,记忆没恢复,有时候思维受阻,说话就跟不上了。
“赶紧去请归先生过来。”沈妍吩咐伙计把老程抬到床榻上,准备接受治疗。
归真匆忙过来,给老程诊了脉,又喂了他几粒药,他才渐渐稳定下来。
一个伙计匆匆进来,说:“大掌事,外厅有人找你。”
“什么人找我?”
“看样子象官差,他们没表明身份,也没说什么事。”
沈妍点了点头,交待了归真几句,就跟着伙计来到外厅。两个官差模样的人正在药厨挑选名贵药材,几个伙计在旁边小心伺候,还不时被他们呵骂。
“两位爷,要小人给你们开单子吗?”伙计小心翼翼问。
开出单子,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