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大婚办得还是不差的,虽然比不上其他大富之家的排场,但对于目前江家的境遇来说,也算是难得了。
庆昌侯府是帝都里少见的老牌勋贵,最难得的是,杨家三代经劳下来,一直对过龙不衰。庆昌侯杨启泰在五军督都府任中军都督。世子杨云龙任十万京军副统领,杨家次子走文官路线,考取功名后恩荫得了个正七品户部给事中的官位。
能与杨家攀上姻亲关系的,自然令人又羡又妒,尤其永宁伯爷江允然靠实力谋取了河北一省巡抚,成为真真正正的封疆大吏,如今又与京城勋贵里的头份人物杨家结亲,庶长女又嫁入山东靖王府,而靖王虽远离京城,却一直颇得圣眷。此次嗣子娶亲,庶长女和女婿都亲自回来了,并带了靖王夫妇送来的重礼,自然就堵住了某些又想提及有关靖王妃方氏与永宁伯爷江允然当年旧事的一干人的嘴。
晚情因有了身孕,自是贵重的很,并没有涉及多少婚嫁事务,不过是陪同太夫人一道应付些贵客。在王府也当了几年的家,又时常被王妃带出去应酬,应付这些贵妇倒也进退得宜,没有人敢说晚情失礼或是小家子上不得台面之类的话。
当然,李蕴涵与晚情的恩爱也让这些贵妇人有了新的话题。
“小两口倒是恩爱的很呢,真令人羡慕。”方家大夫人何氏笑着说,她是以新娘子嫡亲姨母的身份前来观礼的。这时满满的笑意挂在脸上,这位京中有名的贵妇,一直以端庄而稳重的形像示人,以至于她唯一的嫡女如今虽只有十岁,上门说亲的人却已排成长龙大队。
另外几名贵妇也跟着笑了起来,夸赞了几句,但有人却话锋一转,“可惜了,堂堂王府的长公子,却与爵位无缘,反而还只能像普通勋贵子弟那般,四处打点才能领份差事。靖王妃倒是个厉害的。”
众人瞟了说话的人一眼,虽然也有些认同她所说的话,但当着何氏与晚情的面,却没有人敢搭腔。
那妇人也知道何氏与靖王妃乃姑嫂,据闻处得还不错,却也不怕,扬了扬眉,对何氏道:“方大夫人你说呢?”
众人知道这妇人乃内阁次辅又身兼户部尚书身份的文大人的夫人,而方知礼虽然是吏部尚书,有能力,却因资历尚浅,虽被提名入阁,却还未真正进入内阁,在文大人这样的阁老跟前,还得执下属礼。也难怪文夫人可以不惧畏何氏,明张目胆地打脸。
何氏抚摸着身上百鸟朝凤金银丝通绣袖口,淡淡地道:“到底是我那妹妹能干,生生把一个庶子栽培得出人头地。如今不必靠家里头就能自力更生了。放眼整座京师,谁敢像我妹妹那样,能把庶子培养成才?”
众位妇人一时无言,李大公子能在嫡母的眼皮子健康成长,还能领着不俗的差事,自然是他本身努力的原因。但不管如何,他的一翻成就,确实会记上嫡母的功劳。放眼京中那些勋贵之家的庶子,有能力的实是凤毛麟角。而李蕴涵不管是否有受到嫡母的排挤与算计,但人家确实还是不错的。那通身的气派,也不能否决靖王妃所付出的努力。
文夫人冷笑一声:“妹妹这话说得倒是巧妙,但靖王妃再如何的能干,李大公子无法承袭郡王那是不争的事实。”她不怀好意地望了晚情一眼,“我大庆律法,但凡亲王诸子,十三岁都可加封为郡王,世代承袭。李大公子是王府长子,就算非嫡出,但郡王爵位却是跑不了的。可大家瞧瞧,据说李大公子都二十有七了,却一直没能领到郡王爵位呢,方夫人,你怎么说?”
众人想想也是,看晚情的眼色又少了份羡幕,多了份同情。
何夫人也看了晚情一眼,悠悠地问道:“蕴涵媳妇,你怎么说?”
晚情淡淡地笑道:“先前我也曾有疑问的,不过夫君后来与我说过一番话,我便释然了。”
文夫人问道:“大公子说了什么?”
晚情看她一眼,微微蹙眉,“夫人,这只是我的家务事而已。”
意思就是你文夫人管闲事管得太宽了。
众位妇人捂唇吃笑不已,这文氏一直与何氏不对盘,何氏大多不屑理会她,如今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真真是解气。
文夫人被落了面子,下不了台,有人连忙道:“唉呀,江家姑奶奶这话说得妙呀,只是家务事而已,哪能拿到人前说的?文夫人您这爱打抱不平的毛病该改改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领你的情的。”
晚情侧头看向说话之人,这是位三十左右的中年妇人,穿着玫瑰红海棠刺绣石青刻丝妆花比甲,下身深红色撒花刻丝羊绉裙,头插金凤杈,额箍金银丝绞纹链串起的南珠抹额,容长脸儿,唇角有一颗小红痣,眼睛不大,但那婉转眨眼间,却自有种妩媚fēng_liú的韵味。
这妇人面生得紧,身上的衣裳崭新无比,料是新做出来的,虽然穿得富贵,但与众多珠光宝气的妇人中,并不出色,反而被一身体面的头饰给压了眼。晚情在王府呆了四年,大至也学会了观其衣着气度来猜测来人身份。眼下这妇人冲文夫人讨好地笑着,她了然一笑,悠然坐直了身躯。
文夫人有了台阶可下,面色稍微好转,看了那说话的妇人一眼,只觉眼生的紧,但这时候她却冲那妇人道:“你也来了。”
妇人赶紧笑道:“是的,才来一会儿。”
文夫人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望着晚情的目光带着不屑,“江家姑奶奶倒是个淡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