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细想,他已然开了口:“我无事的。”
听了这句,泪水似乎流淌得更为肆意,墨九一下一下缓慢的摇起头,喉间像是堵着了,努力过後,只勉强吐出哑哑的几个字:“你受伤了。”
这个细细软软的声音,是隔了多久呢?多久未听到了?
这里是他的住处,他的房间,而她出现在这里,就站在他的床边。兴许是觉不甚真实,兴许是因才刚转醒,惊与喜并着一同袭上,所以他有些局促,有些无措,甚至还有一些迟钝。一边对着她,一边无法反应;一边看着她落泪,一边只能再度重复:“我无事的。”
一个在床上略带僵硬的半坐着,一个在床前红着眼睛抿嘴站着。不远的距离,却没有人动一下。目光悠悠绵绵,缠在一处,他们只在对视。
两双眼睛,各自映着对方的影,一时间忘却了身周,直到丫鬟提着热水进来,才是打破了迷咒。
房里突然多出一个人,丫鬟也是一惊。不过她是识眼色的,先向床上的男子福身,再对着墨九曲膝:“言小姐。”
墨九回神过来,飞快的一抹眼睛,侧身退了一步。接着,只听丫鬟在恭敬说道:“乌管事说,这会儿大少爷该是醒了,这便让奴婢进来伺候大少爷起身,为大少爷换药。”
乌少正视线不离那纤瘦的人,嘴里模糊“嗯”了声。
墨九看着丫鬟将热水倒入铜盆,再转到桌前摆弄起药瓶纱布,脚下犹豫迈开,想说什麽却是欲言又止。
主子与这言小姐之间有点什麽事,府里的下人不是眼瞎耳聋。正在做事的丫鬟瞥了墨九一眼,心中了然,放下了手中忙碌,再屈了屈膝:“大少爷,药许是快好了,奴婢先去端来。”
乌少正又“嗯”了“嗯”,也不知丫鬟的话倒底是听见了没。丫鬟走後,墨九走去铜盆前,取下面巾在热水里绞过,复回到床那边。
微俯下身,为其擦脸擦手,面巾绞了一遍遍,她做的仔细又认真。
乌少正看着她的专注模样,任其动作,没有作声。
取了桌上的东西,墨九咬了咬唇,仿佛是下了决心,下一刻就欲掀开被子一角。
大手按上她的手背,她抬起眼帘,睫毛颤颤,对上他的眸光深深。细碎的水光泛出她的坚定、坚持,再下一刻,他嘴上翕动,似乎是叹了口气。大手慢慢的收回转而移到领口,於此同时,她手里一动,棉被之下便失去了遮掩。
衣扣一颗颗的被解开,她下意识的摒息,视线掠过赤裸的强健胸膛,不带羞怯,一路向下。
他的腰上缠的厚厚,她小心剪开了结,再一圈一圈的解了开。最後薄薄的一层,上面沾着红黄液体,当那狰狞伤口袒露於眼前,她很用力很用力的吸了口气,拾起药瓶,手却在止不住的发颤。
下巴被轻柔的抬起,他皱着眉,低声对她说:“我说过,已是无碍了,听见了没?”
伤口太过刺目,刺的她眼里生疼,让她忍不住的又开始掉泪:“不是的……你骗人……明明不是的……”
闻言,他的一双眉皱得更紧:“若非无碍,我又岂能与你这般的说话?”
“不过看着厉害罢了,我哪会骗你。”
什麽看着厉害,她不信,她一个字也不信。可她什麽也说不出来,她只能哽咽着重复的问:“疼吗?”
“疼不疼?”
“一定很疼很疼的……对不对?”
乌少正松开手,拨去墨九嘴角粘着的一丝发,毫不迟疑的摇头:“不疼。”大夫取箭头的时候他已没了知觉,所以这也不算是说谎。
墨九始终是不相信的,伤口横在那里,一边不忍看一边又控制不住的去看,小手畏畏缩缩,怕弄疼了他,想碰也是不敢。
“怎麽会的……这麽严重……怎麽办……怎麽办呢……”
她一边在哭,一边自言自语般的喃喃,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皮肤上,渗出点点温热,仿佛也将咸涩渗透进了乌少正的心底。
他没有办法了,只得引开她的注意力:“大夫说,要按时上药,大夫还说为防感染,不能露着伤处。”
大夫的话最大,墨九立刻闭上嘴巴,瞬间振起精神,上药,包紮,要注意速度还得注意手中力道,好一阵的手忙脚乱,这一时倒也顾不上流眼泪了。
见目的达到,乌少正的嘴角微微有了勾起。她的手法是生疏的,药量的多少,包紮的对不对,有没有碰疼,他是不在乎的。
盯着那一颗低垂的黑色头颅,感觉着一双小手在身上摸索,她的呼吸就喷在胸前,还有她的味道,浓浓淡淡,充斥在鼻间。
其实心里有许多疑问,比如她怎会知自己受伤,她又怎会来的;再比如,她来,是否因为担心,而她的眼泪里可有着些许心疼。
会麽?看到自己受伤,她会心疼麽?或者,知道自己中了一箭,她只是内疚。无论如何,不为别的,她的一举一动,皆是因着自己麽?
她下了床,她出了房,她来了这里她还与自己说话。
她问自己“疼不疼”,她哭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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