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雅蓝哭笑不得:“他若是使人来将庚帖拿回去,那才叫善解人意呢。”
怜香奇道:“但凡女人,就没有不爱痴情之人的,为何小姐却偏偏不受感动呢?”
余雅蓝更加哭笑不得:“你能说他执着,能说他顽固,只有这痴情二字,同我没有关系罢,他的一颗‘芳心’,全寄在那已然亡故的履儿身上呢。”
怜香神色转黯,但没过一会儿,却又迟疑摇头:“小姐,我怎么觉得,李公子待你,这回是不一样的呢?”
“哪里不一样?”余雅蓝很奇怪,她怎么没看出来?
怜香想了想,茫然摇头:“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不一样,也许是李公子发现了我家小姐的好儿,忘记履儿了?”
余雅蓝啧了一声,道:“你未免也太抬举你家小姐了。”
她表情活泼有趣,怜香想要又不敢,忍得十分辛苦。余雅蓝见她这样,自己先笑了出来:“行了,他能这样,总比一味用强的好,至少我不用去抹脖子了。不过那把刀,我还是时刻要备着的,只要他们敢逼我,我就叫他们好瞧。”
怜香想起她上回血溅前襟的场景,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待要劝几句,却见玉盘托着张帖子走进来,道:“小姐,李玉李公子亲自送了一车蜜瓜来,说是请小姐尝尝。”
送瓜?余雅蓝一愣。
怜香马上捂着嘴笑起来:“小姐,你看,我没说错罢,李公子今次待你,就是不同往常了。”
玉盘也笑:“不过送个瓜,还巴巴儿地递了帖子来,我看这上头的字,仿佛还是李公子亲笔呢。”
怜香接过那帖儿,塞进余雅蓝手里,道:“这马上就入冬了,李公子却送的是香瓜,真不知他从哪里谋了来,小姐您赶紧发句话,好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余雅蓝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变得混乱,李玉这是作甚么?就算怕她抹脖子,也不用这般殷勤讨好罢,他这样,她可是要误会的。误会?对!余雅蓝突然犹如醍醐灌顶,把一切都想明白了,李玉一定是故意献殷勤,好教她误会他对自己有意,然后心甘情愿地答应嫁入李府。等到她真嫁过去,就会发现一切都只是假象了。一定是这样!
他打的好主意!余雅蓝想着想着,冷笑起来,心道,你既敢出招,那我就接着,耗尽你的气力,看你待要如何。于是把那帖儿几下撕作碎片,对玉盘道:“香瓜不许收下,然后再把这帖子还回去。以后他若再来,还照此次这般行事。”
玉盘呆住了。怜香劝道:“小姐,这不太好罢?”
余雅蓝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他的耐心究竟能耗到几时。”
为李府生过儿子之后,就独守空房,这样的话,亏他也说得出来!余雅蓝一想到当日同他的谈话,就觉得耻辱得慌。
香瓜被退了回去,但李玉自此以后,就仿佛送东西送上了瘾,今儿吃食,明儿衣裳,后儿金玉首饰,变着花样儿地送,尽管每次都吃闭门羹,但他却仍旧乐此不彼。
余天成和江氏实在看不下去,唤她前去劝了几句,但余雅蓝认定李玉是在耍手段,哪里听得进去,只沉默不语。因李玉打招呼在前,不许余天成用强,他也只能怒瞪余雅蓝几眼,由得她去。江氏每次都是幽幽叹气,不知是在叹余雅蓝,还是在叹她自己。
转眼入十月,寒衣节至,江氏特意使人来接余雅蓝母女去府里过节。邹氏极想去见余天成,却又怕挺着肚子,被人耻笑,思虑再三,还是留在了家里。
余雅蓝看着她,叹了口气,命丫鬟婆子们好生伺候着,然后穿戴整齐,带了怜香和玉盘朝余府里去。
一路上,怜香絮絮叨叨:“太太最是个爱热闹的,往年里,只要逢年过节,都会呼朋唤友,来家聚聚。今年事故丛生,府里好久没生气了,的亏太太还想得起来过寒衣节。”
她口气里,对江氏颇有推崇之意,玉盘生怕余雅蓝听了不喜,忙道:“太太有甚么好的,小姐不愿意嫁去李家,她也不从旁劝着些。”
怜香道:“她到底不是亲娘,又被小姐告过一状,而今使小动作来害小姐,就算是个好的。你想老爷是小姐的亲爹,还总做些逼迫她的事来呢。”
这倒是,谁跟余天成一比,都成了只做善事的菩萨。玉盘忍不住叹气。
余雅蓝面向窗外,面无表情。
怜香拉了玉盘一把,两人默契地转换了话题。怜香笑着道:“听说那位海沿子上来的三公子,前几天已经搬到府里去住了呢。”
玉盘拉着她问:“就是那位长得极俊,脾气却极坏的那个?他叫甚么?”
怜香想来早就打听过,马上答道:“他姓海名祥云,我听他们说,老爷亲自去接他的时候,他还百般地不情愿,说不愿住进余府来。”
“这是为甚么呀?余府不好么?”玉盘不明白。
怜香吃吃地笑:“你道那位三公子对老爷说甚么?他说,余家的小姐们,都是极讨人厌的,他才不想住进去,日日见着她们生厌。”
玉盘诧异不已:“咱们家的小姐讨人厌?他是指三小姐和五小姐么?可既然如此,他为甚么还要向余府提亲?”
怜香却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