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学里是寄宿性的学堂,先生们都看在狄仕文的面子上给两兄弟安排了最好的食宿,虽说第一次离开姐姐独立生活,两个小鬼倒是没有特别地不适应的感觉。让他们最高兴的莫过于每月一次的回省,回省的三天里他们总是围着姐姐要吃要喝,叽叽喳喳地说过没完。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转眼间就到了秋收的时候,狄清河四岁的生日就要来到了。青儿忙里忙外地为小四张罗着,这两天狄戌与狄卫也从县学回省到家来了。这次回来,青儿发觉狄戌比以前调皮了,整日里不是爬树掏鸟窝,就是翻墙抓耗子吓弟弟。回来的那天就捉了一条青蛇弄死了扔在青儿的床上,将青儿吓得可不轻,跳起脚地将他给揍了一顿,可还没有消停一会儿,晚上又捉了条耗子去吓罗婶。青儿忍无可忍指着房顶大吼一声:“狄戌,给我滚出来!”
正在屋里教狄清河翻跟头的他吐了吐舌头,伸着脖子偷偷地往外瞧,见着青儿手里提了一根拇指粗的棍子往里走,吓得一颤,将清河往边上一推,一边穿鞋一边往里跑,边跑还边小声地对清河嘱咐道:“四弟,姐要是进来,就说我不在!”说着一溜烟地钻进床地去了。
青儿提着棍子进屋,四处打量了一圈,问清河:“你二哥呢?”
“我二哥说,他不在!”
狄戌听着清河的回答简直抓狂了,想他那么聪明,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弟弟,咬牙切齿地低骂一声:“笨东西!”
“狄戌,给我滚出来!听见没有?”青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实在摸不清狄戌藏在哪里,只有扯着嗓子叫骂着。“我知道你藏在哪里!你给我主动出来!要不然,今天有你好受的!”
“我要相信你才怪!”听着姐姐的威胁狄戌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他这个老姐哪方面都厉害,唯独找人不行,自己跟她藏迷藏她就从来没有把自己给找着过。
见威胁不起作用,青儿只有将目标转向清河,她知道这个弟弟最实诚:“四弟,你二哥藏哪儿了?”为了哄清河,青儿特意地放柔了声音。
听见青儿跟温水一样的声音,狄戌忍不住抖了一下,爬在墙下双手合十,嘴里直念着“阿弥陀佛”,千遍万遍地求着佛主菩萨保佑老四变得稍稍聪明一点点。他很清楚,要是让他老姐给捉出去,那后果——是相当地难以想像!
“二哥,二哥,我……姐,我不知道!”
佛主果然灵验,狄戌心道以后一定多上几回庙,让佛主保佑自己当个大英雄。只是爬在床底的他完全没有看见清河往床底瞟来的眼神。
“这小子又藏到床地下!”看着清河的眼神青儿都要抓狂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怎么回回都找不着他。站在床前咬牙切齿地对着床铺说:“我再说一遍,你给我主动出来!听见没有?!”嘣地一脚踏在床脚上,床铺里的灰稀稀啦啦地掉了狄戌一身。
狄戌知道自己是躲无可躲了,可是他现在是万万不敢出去的,因为他知道,现在出去他会相当地惨。谁叫知道一下午就犯了两次错呢!他知道他的姐姐反正会心疼他,他只要爬在这里一两个时辰,到时候还是由姐姐来求他。
青儿爬到地上朝里往里看,正好与狄戌算计着的面孔,那小子的心思青儿一眼就看透,愤愤地起身道:“你要不出来,永远就不要出来!”说着甩手就出了屋去。
姐姐一走狄戌就急了,朝着狄清河喊:“你傻啊!不是都给你说了嘛,我不在!”
“我给姐姐就是这样说的啊!”狄清河觉得委屈极了,二哥每次犯了错都拿他来挡事,他每次都是按照二哥的吩咐办的啊,为什么还要挨骂?
“你!”狄戌气得牙痒痒。
听见狄戌生气地直捶地,狄清河小心翼翼地提议:“二哥,你,还是出来吧!”
“我现在出去,找死啊!滚!滚!滚!”狄知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敢出去的,只求姐姐早些心疼自己才好。
狄清河被狄戌凶恶恶地一吼就给吼哭了,跺着脚地出了门,边走边哭:“呜,我凶我,我找姐姐去!”
“嗷……”狄戌这回真的死的心都有了,真后悔刚才吼那个小呆子啊!
果不然,小呆子出去没一回他老姐就杀回来了,唰地一声一张纸就飘了进来,接着就是他老姐的命令:“给我念三百遍!”
狄戌看了一眼那张纸,又是嗷地一嗓子,嘿嘿笑着跟狄青儿打着商量:“姐,一百遍成不?”
狄青儿理也没有理他,抬腿就往外走去去。
看着那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往外挪,狄戌急了,扯着嗓子喊道:“三百遍,也太多了点吧?”
“四百遍!”回答狄戌的是青儿更为严酷的指令!
这下子狄戌什么也不敢说了,看着眼前的那张纸,委委屈屈地嘀咕着:“这遍《棠棣》可是好长的!”抱怨归抱怨背还是要背的,轻咳一声,正正嗓音字正腔圆地高声念道:
“棠棣之华,鄂不恚恚,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求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