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妹一动不动,不知是否已经睡着。他乱七八糟想一通,就失眠了。脑子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幻影。屋子里黑咕隆咚,却又分明有许多人在这里走动。从他面前走过的人总是在慢慢膨胀,他们的脑袋几乎有热气球那么大。牛高马大的皮市长穿着红袈裟,端坐在主席台上作政府工作报告,满口阿弥陀佛。皮市长正口吐莲花,那红袈裟竟变作一张阿拉伯飞毯,载着皮市长飘在了半空中。皮市长盘膝而坐,双手合十,面带慈祥,口中念念有词。这时跑来一个顽童,仔细一看,竟是皮市长大公子皮杰。皮杰手拿弹弓,眯起眼睛朝空中飘荡的飞毯射了一个石子去,他父亲啊地一声,栽了下来,顿时肝脑涂地。皮杰狂然大笑一会儿,突然把脸青了下来,死死拉着朱怀镜,要他赔他父亲。朱怀镜被弄糊涂了,拍着脑袋一想,好像刚才的确是自己用弹弓把皮市长打下来的。低头一看,见弹弓正好在他手中。宋达清就上来铐了他。他拼命地喊老宋,是我呀我是朱怀镜呀宋达清像是根本不认识他,揪着他的衣领往吉普车里塞。就在他被推进吉普车的时候,他见皮市长背着手站在不远处,交代公安厅长严尚明,对朱怀镜这个人要严办。
朱怀镜就拼命叫喊,说皮市长,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呀你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在外面说起半个字。这时他似乎又坐在皮市长办公室了。皮市长似笑非笑,说朱怀镜,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明天派你去中纪委出差,告我一状。朱怀镜吓出了冷汗,连说不敢不敢。
朱怀镜醒来,胸口还怦怦跳,感到背上汗腻腻的。打开床头灯看了看钟,已是早上六点多了。没有办法再睡了,等会儿方明远就会来电话的。坐了起来,就觉得头有些昏。
起床洗了个冷水脸,感觉好些。果然电话就响了。朱怀镜一接,正是方明远,说车己在楼下了。他忙下了楼,方明远从车里钻了出来。仍是昨天那辆三菱吉普。两人上了车,开到皮市长楼下。整栋市长楼还没有哪一户亮灯,他们就熄了车灯干等。一会儿,又一辆奥迪车来了,静无声息地停下来。皮市长同王姨、皮杰一块下来了。朱方二位忙钻出车子,迎了上去。皮市长扬扬手,就上了奥迪车。皮杰把车门轻轻关上,回头对朱方二位笑笑,说:“我坐你们的车。”
三菱吉普走前面。朱怀镜看看这辆奥迪,牌照也很陌生。今天这行动简直就是地下活动了。市长同副市长完全是两码事。当上市长,除了秘书,还有警卫,出门都是警车开道。而今天这一切都免了。皮杰很不耐烦的样子,说:“都是老奶奶闹的好好儿的拜什么佛呢我爸爸不上山,老奶奶三天两头电话来。”朱怀镜听得出,皮杰这是在为自己爸爸掩饰。他同皮杰打过交道之后,总觉得这位公子有些草包。其实不然,精明得很哩
天色未明,车辆不多,很快就到了荆山寺。皮市长一行人在寺下石级边下了车,徒步上爬。刚到半山腰,圆真大师已经迎下山来了:“辛苦您了,皮市长”皮市长对圆真很客气,握握他的手,又拍拍他的肩膀,说:“哪里啊,你这是圣灵之地,来一趟就不要说辛苦。”圆真大师忙说:“皮市长说的是。求佛在己,心诚则灵。”同皮市长寒暄完了,圆真大师再回头同其他人一一握手道好。随圆真下山迎客的除了昨天那位小和尚,还有两位年轻尼姑,双手合十,礼貌地站在一边,面带微笑。朱怀镜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望了望两位尼姑,见她俩生得俊俏。尼姑们就对他点头微笑。皮市长说声我们上去吧,大家就跟着他往上爬。
山门大开着,两旁早站了些和尚、尼姑,一律双手合十。皮市长却像没有看见这些人,只顾踱着方步往前走,这气派同他平日在市里的任何地方视察一样。大家见皮市长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