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乔玉,景砚面上多了一分笑,连眼底都有了丝温柔的光,他道:“下次来,再带些颜料。”
萧十四咽下了快要冲出喉咙的话。
太子并无yù_wàng,这么些年来,从未要求过一件外头的东西,他就真的想一个身处冷宫中的人,他的每一次多余的要求,都是为了乔玉,甚至还要为此多在另一个暗卫面前遮掩。
冯家人都是祸害,冯南南如此,冯嘉仪如此,连流着冯家血液的乔玉,也继续耽误着太子。
称心奉旨同夏雪青走后,大约得到年底才能回来,乔玉闷闷不乐了好几天,连惠泉按照称心的意思,连着几日给他送了好饭菜都不成。
过几日又下了雨,天气又s-hi又闷,乔玉睡了小半天,满身都是汗,醒来时天色昏暗,y-in雨连绵,且下得很大。乔玉呆呆地望了会天,也认不出来是什么时候,无聊至极,就要去腻着景砚了。
走廊也在漏雨,乔玉躲懒没带伞,短短的一小截路就淋s-hi了头发和外衣。他站在景砚的寝室门前,有些怕挨教训,可又想着到时候撒娇卖乖,躲过去就罢了。
最近殿下好像比从前待他更好了些,连教训都是轻轻两句,舍不得说重话。
想到这里,乔玉推开了门,一眼朝书桌前看过去。景砚大多数时候都在那里看看佛经,也会用刻刀雕刻些小玩意,乔玉每年都能收到一个新的小小玉,都与往年有些许不同,且栩栩如生。
有一年乔玉忽然长大了,拿到小小玉同往年的一对比才发觉,他问景砚:“殿下怎么刻得这样好,我自己都不知道。”
景砚的手指落在乔玉的额头,指尖顺着脸颊轮廓,眉眼模样,高低起伏的五官轻轻描摹,最后落在了尖尖的下巴那处,缓声道:“小玉的样子我都记得,去年长胖了些,今年又抽条了,个子长了,脸颊又瘦了,下巴尖了许多。我很期待,明年小玉会长成什么模样。”
乔玉抿着唇,有点害羞的笑了,转身就跑开了,连小小玉都没拿回来。他成长的每一时每一刻被人妥帖地记在心中,还是他喜欢的太子,也太叫人害羞了。
不过,太叫人欢喜了。
可今天太子既没有看经,也没有雕刻,屋里一片寂静,乔玉愣了片刻,直接进去,朝里屋屏风后头走过去的。
四周关的严严实实,没有多少光亮,乔玉绕过屏风,能瞧见床上躺了个人,盖着被子,他能隐约听到略急促的喘息声。
乔玉加快脚步,朝床边走了过去,着急地点了一旁的壁灯,火苗一下子烧了起来,映亮了床头一小片地方。景砚躺在被子里,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脸色通红,却没有一丁点的汗水。
是发烧了吗?
乔玉心里一 惊,半跪在床头,用手背去摸景砚的额头,烫的厉害,他越加着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朝前挪了挪,拿自己的额头去抵景砚的,滚烫的温度似乎从两人那么一小块接触的皮肤处传了过来,连乔玉也烧了起来。
他是因为着急。
兴许是乔玉的动作太大,景砚像是慢慢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眼瞳里满是血丝,有些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乔玉的眼角,嗓音几乎哑到听不出来话,他道:“怎么又哭了?”
乔玉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努力将眼泪憋回去,至少在这个时候要装作坚强勇敢些,他紧紧地握住景砚的手,是冰冷的,“你生病了,生病了要怎么办?我要去找太医,找太医替你看病。”
在他心中,太子是无坚不摧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景砚都会站在原处,他会替自己遮风挡雨,会哄自己开心,却永远不会倒下,永远不会生病。
可现在会了。
景砚低声道:“讲什么傻话,出不去的。”
确实是出不去。太清宫里的规矩如此,即便是死了人,门不能开就是不能开,废太子一步也不能迈出去。
乔玉咬着嘴唇,一点也不愿意妥协,他一字一句道:“那就这样吗?不行,殿下烧的这么厉害,我要去找太医。”
他平常傻里傻气,又软又甜,谁都能轻易欺负,可到底骨子很硬,不然当初也不敢孤勇地闯进太清宫,他想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而乔玉想要做的事别无其他,只与景砚相关。
景砚病的厉害,脑子都混混沌沌,不太能想得清楚事,可还是能制得住乔玉的,他手上没什么力气,却还是反握住了乔玉的手,另一只手勾住乔玉的脖子,往下拉了拉,直到两个人面对面,能彼此瞧得清对方眼瞳里倒映的影子。
他偏头咳了两声,道:“不许做傻事。我都病了,还要招我生气,让我担心?小玉乖一些,别离开我,就在这里照顾我就好了。”
话到这里顿了顿,“并不是什么大病,热伤风罢了,等到明天就该痊愈了。若是不好,明天就能正大光明地出去了,也不迟,对不对?”
乔玉用粗糙的袖口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将泪水都抹干净了,眼角红得厉害,像是受了什么大委屈,嗓音都被难过浸透了,却很坚定道:“好,我答应殿下,今晚我来照顾你。可是,可是你要是有什么地方难过了,也要告诉我,我才能好好地照顾你。”
景砚说话都太费力气,半阖着眼,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乔玉跪在床沿,卷起外套的袖子,抽出自己的里衣,用干净又柔软的布料一点点擦着景砚的额头,即使只有些微的汗意。他一边擦,一边想自己从